这就是校长的建议。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木原加群昏昏沉沉。
亲船越是强调形象。
便越是感觉困倦。
仿佛早起加失眠此时全部叠加生效。
视野中的景物一荡一荡，从身边摇摆而去，完全无法在脑海中留下印记。
这所公立学校今年才正式对外招生，因此由内到外全部崭新崭新。
与其说是迎接新生，倒不如说是为了容纳新生们才建成了这所新学校。
穿过中庭，漫无目的地乱走。
有同样不知所措的男生，已经到校。
身上缠绕着绷带，从长袖下露出来的半截手腕一直缠到脖子上。
从对面向他走来。
乱翘的发丝上残留着汗珠。
“为什么这么早？校车应该还没有发车。”木原蹲下身。
“我不能坐校车。”
男孩略带恐惧地直视木原。
“为什么？”
“以前只要我坐在车上，路上必定会堵车，或者出什么事故……虽然我知道学园都市的交通很便利，但我不能让同学们因为我而集体迟到。”
容貌、姓名……前几天容纳进学生信息的记忆疯狂涌动。
木原加群才记起来这个学生是自己班上的一员。
名叫上条当麻。
当初木原加群只当作是学生最容易产生的名为“自我中心”的误区，并不把上条当麻的话当真。
学生们会不自觉地把所遇到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寻找因果。
会把一些突发事件说成自己的厄运，而突发事件其实是不可避免，客观存在的，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不可见的力量针对了某个人。
学园都市曾经就发生过好几次公共交通上的安全事故。
当时接受能力开发的人少，成功率大不如现在。稀缺的能力者自然能被学校收走，不过同时产生了不少并不在实验室，也没有经受教育的无能力者。
研究所自然是不乐意管这种破事，刚转型的学园都市又没有足够的学校。
警备员制止过几次，不过结果总是变本加厉。他们逮捕了两个黑市贩子，不过流通的危险品和违禁品依旧只增不减。后来甚至出现了凶杀，凶器是一把硬木和竹制作的简易猎弩，箭头捅穿了一位学生的后颈。
对比如今，学园都市的教育虽然依然受到人们的诟病，但确实是稳步发展中。
或许从外面招进来的新老师们……比以前偏执的老师们正常许多。
曾经的研究员成为老师之后，或许也在慢慢改变。
上条应该说是幸运的，有校园巴士来接他们。
尽管他没有享受到这份关怀。
开学典礼飞快地办完。
就连自己说自己要长篇大论的校长，也把自己的致辞控制到了十分钟以内。
木原加群听从建议，把准备好的内容砍剩两段，然后是安排分发教材和组织学期初的大扫除。
和一般的小学不同，学园都市的小学虽然有数学、英语之类的常规课程，但这些课程对于学生评价几乎没有作用。
有的学生生来就是好学生。
有些学生生来就几乎没有成为好学生的希望。
都市把超能力开发作为主要课程，小学生入学之后的几周就会陆续接受能力开发，之后能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学生或强或弱地体现其超能力。
分出六级，层次分明。如果有高层次的人才，马上就会有研究所来找学校合作，研究他的超能力。
木原加群渐渐淡出了研究圈。
但听报道说，以前的同事木原数多培养出一个最高级的东西，立即受到众人的尊敬。
能力对于这批人来说是决定性的，至于没有体现出能力的学生，把其他的全部拿高分能勉强合格。
不合格的学生经常需要补习，要么是锻炼，要么是尝试其他途径的能力开发，具体就要看老师的心思了。
超能力在学园都市如此重要，以至于第一天的课堂上就有学生大胆地举手提问：
“老师，我能成为能力者吗？”
“一定可以。”
木原加群回答。
又有后排的学生踊跃提问：“老师今年多大呀。”
木原加群轻抚自己白净的脸和光滑的下巴，居然害羞地笑了。
不再回答。
大家……有些起哄呢。
没过多久科任老师就进教室了。
直到后来，开学一段时间，木原加群才逐渐接受了上条当麻的不同。
因为担心事故，他从来不坐校车，连公共的电车都不坐，每天提早从宿舍飞跑来到教室。
开学的第二天，木原加群回到正常的时间，仪式过去之后剩下说不出的失落——明明当时完全是手忙脚乱的状态，回想起来依然会后悔，仿佛并未完全展示出来，还可以让仪式更趋近完美一般。
怀着这样的心思，向自己抱怨的木原加群在清晨走进校园，就看见上条当麻在走廊上背靠着门等着了。
“不能迟到？”
“不能。”小上条的脸蛋因为一路奔跑而红扑扑的。
“可我不能早到，这是我和校长先生的约定……”木原招呼，“过来吧。”
木原本来要把教室的备用钥匙借给上条，结果上条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理由是多一把钥匙就多一份风险，事实上，上条的口袋经常无缘无故地穿孔，好几次险些弄丢自己公寓的钥匙。
“就麻烦你每天来等我咯？”木原加群也十分无奈。
水原正在考虑和亲船校长商量如何安置他。
这件事暂且搁置。
后来上条当麻自谓的“不幸”经常表现出来，包括但不限于去洗手间被突然坏掉的水龙头溅出的水浇得浑身透湿，指尖的轻轻触碰导致公寓的门把断裂被同学们视为异类，小孩子在食堂里前推后挤，总是不得安宁，然后上条当麻经常只能吃到被夹成薄饼状的面包，有时会躲到厕所隔间里去吃掉。
还没有经历过能力开发，分不出优等生和劣等生。
上条当麻却因为自己的能耐受到了同学们的注目。
上条当麻的父亲，在面对学园都市的工作人员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最科学的地方培养自己的儿子。
如今的环境恐怕和他设想的东西有所出入——这里崇尚科学，凡事都追求一个合理解释。上条当麻确实不是“瘟神”，在里面或者在外面都不是，但趋利避害就是人们的本能，也是人们合理的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