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哗哗冲水，然后回到嘈杂的店内。
水原靠近吧台，眼光已经有些飘飘忽忽：
“学校里呢？有没有特别注目的人？”
“没……没有。”
“等我回来，抓住主角，然后……嗝……杀掉。”
木原连忙说：“你喝醉了？”
“学园都市只要有我一个就足够，主角只会增加这里面的变数。”
“你一定喝醉了。”
酒馆的拥挤之中，水原甚至没有注意自己不经意间按下了挂断。
到处找不到安杰洛。
只有埋头擦杯子的酒保和他搭话：
“学园都市来的电话？”
“嗝……”不经意间，水原的手臂已经抬起，撑住额头，一拍吧台，一声震响，然而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实我仍然好奇，学园都市对于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然是……我的家乡。”
酒保浓密棕黑的两道眉毛往下逼近，几乎笼罩眼球，两瓣胡须却张开来，嘴角伸长上翘，胖胖的脸上露头的笑容近乎诡异。
良久：
“如果冒犯到您……就抱歉，我只是注意到你连续许多天，每天来酒馆消遣。我心里或许有些不应该的期望吧……期望你喜欢上罗马。”
“啊——哈哈哈，罗马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战争在这座城市打响的话，叫人于心不忍呢。”
酒保放下手里的高脚杯，伏在吧台上，探出身子：“你认为学园都市好，还是罗马好？”
“说不准啊……学园都市……其中多少有些情愫，罗马又自由，又开放，满街弥漫着一股艺术和历史的芬芳……只是，和家相比，可能略微逊色吧——暂时没找到什么拿来长期留念的东西。不过我听说这边有一个叫做‘魔法’的概念，你知道其中的一些事吗？”
酒保略显惊奇：“谁告诉你的？”
“来之前我就开始怀疑了，既然亚雷斯塔如此忌惮这边的敌人，这边一定有可以和学园都市的超能力抗衡的力量，然后听安提过两句。”
酒保沉吟半晌：
“与其说是和超能力相对，不如说亚雷斯塔创造了一个可以和魔法相抗衡的体系。”
水原释然地笑：“我当然知道罗马的体系要更加悠久。”
自从亚雷斯塔主张为学园都市四周建设围墙，又用大量警力封锁边界之后，学园都市便开始流传“研究尖端科学的学园都市不需要和落后的东西有过多的交集”的说法。
因为学园都市自己就是全世界的领头人，别人的经验没有参考价值，态度……更容易偏向于嫉妒，外面的人群不管用，还会污染科学的纯粹。
就像是亚雷斯塔的引导早已深入人心。
学生们如此理解。
水原……只是大脑在“想象”方面略微活跃一些。
或者说……脑子中永远充斥着近乎阴暗的疑心：
譬如亚雷斯塔和学园都市并非同一战线——学园都市建墙后，外界对学园都市的评价有所下降，不过亚雷斯塔对此充耳不闻，建立围墙的目的究竟如何呢？王国和国王自然有区别。
譬如和警备员大姐姐说的种种无稽之谈。
譬如都市外的强大势力——毕竟从来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说学园都市是世界的唯一。全世界，所有地区无不在发展。何况要建立一个和学园都市的发展环境类似的地方不是难事，完全有理由怀疑世界的其他地方存在一个与现今大张旗鼓宣扬科学的学园都市相反的，收敛的都市。
因为无力求证，猜测逐渐演变为痛苦的空想。
眼下或许能够证实其中之一。
“你虽然有心学习都市所标榜之物外的东西，可惜你不可能使用魔法了呢。”
“哦，我听说过，干你们这种事情比对我们这些能力者的要求还要严格，要求绝对的纯洁，我听说破身的女人会受到制裁，因为过于肮脏，不配留在神的身边。神喜欢把全身心奉献给他的少女，几千几万都不够，果真如此吗？”
酒保对水原的肩膀轻轻一捶：
“开玩笑也要注意分寸。”
“如果有这方面的要求，”水原手举过吧台，指向下方，两腿之间，“我确实已经不满足了，当时没考虑过留下它还有别的妙用。”
“只是因为能力者的AIM力场和魔力不相容，如果有能力的人使用魔法，自身会受到严重的伤害以至死亡，不要胡思乱想。”
“无聊。”水原撇撇嘴。
又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体验到魔法的过程，哪怕只是照着仪式做一些假动作也好，”水原借着酒兴，抱住酒保的胳膊，“教我一个吧，求求你，求求你。”
“嗯——有一种随时随地可以进行的仪式，没有魔力，效力还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平时可以作为生活的调剂，关键的时候或许能获取几条有用的指示，要学吗？”
“正合我意！”
酒保先生卖弄半天玄虚，所介绍的东西其实就是占卜。
“了解过吗？”酒保问。
“见过塔罗牌占卜。”
“结果呢？准不准？”
“嗯……感觉有点道理，但不十分贴切。”
“占卜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把工具准备齐全，房间清理干净，四壁画上法阵，提前禁食祈祷，用最高诚意的仪式来对待一次占卜。学吗？”
“噫……”水原胜的嫌弃溢于言表，“不学不学，会饿成傻子的，有没有简单又神秘感满满的办法？”
“学第二种？如果说第一种专注于研究‘仪式’的话，第二种更专注于研究‘规律’。通过第二种占卜方式，万事万物都可以拿来占卜。”
“这个好！”
酒保拿过水原手里的杯子，倒扣在桌子上。
杯底残余的红酒翻腾开，聚集到杯口，被杯壁牢牢罩住。
然后，酒保的双手张开，缓缓靠近玻璃杯，把它当成了巫师的水晶球般。
“现在，把你的疑惑告诉这个杯子，就像它是你最好的朋友一样。”
“这种言论我可听过无数了，要我自顾自地和东西说话。”
“占卜就是如此。”
“有点痴呆的感觉。”
话虽如此，水原胜依旧照办了。
酒吧四面八方柔和的灯光照耀光滑的玻璃，闪烁着光点。
红酒沿杯壁流下，仿佛水晶球里呈现的异色的星空。
酒保说：“大家同样是玻璃，何必分出个高低贵贱呢？”
以第二种占卜的原理，生命蕴含于宇宙的各个角落，这些生命中间鲜活的灵魂才使一切生机盎然。
红酒杯自然也已经知晓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