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盘台中学的话，我知道在哪里哦。”埋伏在街口的小萌适时加入对话。
代煌志嫌她多事，转身要走，衣角却被她的小手牵住。
折磨着听完了小萌老师的指引，送走了眼前的新人母亲，不，她已经是国中生的母亲，应该叫她“老太婆”。
“哈哈，前辈好。”代煌志陪笑，尝试化解尴尬。
“小志——”小萌老师粉嘟嘟的脸蛋现在气鼓鼓的，“指导外来的家长可是我们老师的职责哦。”
代煌志摸着自己空空的肚皮，灵机一动：“嘿嘿，前辈带钱了吧，前辈一定带钱了吧。”
“是，你……你干什么？”
“老板，两份炒面，要辣。”代煌志反手握住小萌老师的手腕。
发工资的日子还遥遥无期。
木原他们估计也饿了吧……算了，结标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喂，小志！”
“嘻嘻，前辈以前不是经常请我吃饭的吗？再请我一次有什么关系嘛。”
“现在你都有工作了，有了稳定的收入，难不成还要一直蹭我的饭？”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忍心看着自己可怜的后辈挨饿吗？”
小萌老师会买单，毕竟她是连陌生少女都愿意接回家的老好人，在她乖乖掏钱之前拌拌嘴其实无所谓。
而且看代煌志这副狼狈样就知道他是能混一餐是一餐的穷光蛋。
“唉，事先说好，我不吃。”
“没说要给你吃呀，前辈误会了，两份炒面都是我的哦。”
“你……没一点为人师长的样子。”两人回到路边的长椅。
代煌志大快朵颐，小萌老师坐在他身边赌气，樱桃小嘴陷进肉呼呼的脸颊。
他居然把燃着的烟蒂从嘴里吐出来，火星沿弧线划向小萌老师，所幸没把小萌老师的拉拉队服烧一个窟窿。
更要命的，他不踩灭烟蒂，也不随手扔进两米之遥的垃圾桶。小萌老师捡起它，却沾了一手唾液。说话的时候代煌志就会用牙咬住滤嘴，纤维滤嘴从遍布齿痕的纸筒里露出半个头来。
“喂，你听我说话啊，怎么偷偷开吃了。”
用来减少入口烟雾的滤嘴被咬得千疮百孔，也就是说……
炒面经由被烟熏过的口腔滑进代煌志的胃里。
焦油和其他微粒的味道，好吃。
“不行哟，小志，吃东西的时候也要有礼貌啊。”
“哦。”又白吃了小萌老师一顿饭，代煌志不免心生内疚。
每次见面，代煌志都要从她手里捞点好处。
小萌老师虽然每次都严肃地说：“你已经工作了，下不为例。”，但都会想方设法从她余量不多的生活资源中挤出点给代煌志。
“来，像这样，”小萌老师认真地放出她软糯的甜音，“我开动了。”
“来，试一试。”小萌老师微笑。
“吼……”代煌志迟疑。
代煌志不喜欢礼节规矩，但现在，说实话他在动摇。
“我开动了。”小萌老师示范，然后向代煌志投以诚挚的微笑。
循循善诱是教师必备的能力。小萌老师是优秀的老师，所以教育都富有艺术感。而代煌志……
代煌志害怕正视她。
入职的那天代煌志还信誓旦旦说一定努力学习，像小萌老师一样的前辈看齐……
殊不知“必备的能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能力”，实际工作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开心点吧，来，试一试……‘我开动了’。”小萌说。
仍然热爱教育事业的他能做到的只有陪伴……震慑和强制而已，与小萌老师的差距……越来越大。
“我开动……”小萌听不见代煌志的心声。
“我开动了。”代煌志打断小萌三番五次地催促。
接下来是向前辈回复微笑：“嘿，嘿嘿。”
眉结展开，露出刀剜就般的深酒窝，用代煌志剩下的全部精神加以装点。
“微笑大可不必……”小萌老师改变自己的要求。
代煌志阴森的脸搭配微笑，如看到猎物的黑蛇吐信。代煌志不难看，笑容也不难看，两者组合后，却能带来双倍的恐惧。
恐怖片里的小丑占脸一半的嘴一定要咧成圆弧形才有效果，而代煌志清秀的五官小幅度移位都让人毛骨悚然。
莫名的阴森。
“好了好了，小志做得很好了，饿了就吃东西吧，”小萌老师说，“小志是学园都市的老师，就要更开朗，更和善才能找到自己理想的学校哦。”
几年前他的面试还屡屡碰壁，凭他这一笑，面试有戏才有鬼。
浅黄色面条吸收了鲜红的酱料撑得饱满，弹性还在。
兴致勃勃的少女们从此路过。
“佐天同学还在执迷于都市传说吗？”春上衿衣怯生生地问。
“‘破坏成长’给了我们新的思路，RPSK症候群我还不明白，但论文告诉我们获得或强化个人真实方法肯定不止一种。而同时出现传闻的’不在金属’既然是超能力碰撞产生的结晶，会不会有反馈能力者的效果呢？作为还没有被发现的方式提升能力什么的……”一提到都市传说，佐天泪子滔滔不绝。
“佐天同学对能力的兴致只增不减呢。”春上衿衣陪笑。
“那我们必须去寻宝啊！几十几百种能力碰撞在一起的机会错过一次可要再等一年呢。”
小萌老师蹭地站起身，截住她们：“谣言是不能当真的哦，小佐天。”
一个月前的“幻想御手”风头还没有过去，佐天又找来许多不经之论。
以开发人脑为借口控制人脑的犯罪行为之所以棘手，除了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和同样先进，但相对落后的警备系统之间必然的差距，就是经常有心智不成熟的学生异想天开，为犯罪分子提供发展的沃土。
枝先同学和春上同学两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明示事不关己。
“喂！你们怎么……不厚道啊！”
“哪里不厚道了，自始至终只有佐天同学在自顾自地讲都市传说，的确跟我们没关系。”两人暗笑。
碗底的三根肉丝最大限度散发出它们的鲜香味，然后和着青菜叶被代煌志一口吞下：“前辈的学生？”他含着食物，没心没肺地说。
“只是补习过几节课啦，但所有我教过的学生我都能记住哦。”小萌老师毫不谦虚，迫不及待展示自己的成果：“你是佐天泪子，和你一起的还有小明美，小睦和小真子对不对？”
“是这样没错……”
而且发现有人误入岐途就应该马上指出，哪怕对方是陌生人。
“……是老师？”枝先绊理鼓起勇气，但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我可是货真价实的老师唷。”
两人的“停止”信号没有及时传递给佐天，因为春上和枝先都没想到前方坐在长椅上的“父女二人”是老师们伪装后的“伏兵”。
“女儿”看起来还在念小学，“父亲”……咿——虽然不够高大，但是外观苍老而凶狠，怎么可能是老师呢？
她们都忽视了。
既然已经被老师逮到，不妨暂时卖掉这个好事的朋友。
“你可长点记性吧，佐天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