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我看看人小鬼大的木原信二……”
“咦？木原信二……怎么会？”
“不对，不对。”代煌志撩起额前的发丝，拍打自己的脑门。
“按照我的思路，还有部分细节说不通。”
仔细想想又有道理，毕竟木原和他并非形影不离。
“木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代煌志扬起脸和数架电子感应器对视，欣慰地笑，又忽而低头沉吟。
嘴里嘀咕：“是时候还给木原了。”
纷乱。
争斗。
爪子晃悠地伸向机器的深处，早在几天前恢复正常装束的结标淡希紧握手柄，调整良晌，信二也跟着屏息凝神。人群暂停嘈杂，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几个方向传来。爪子晃得厉害，但不影响它抓稳长条形娃娃的躯干正中。
“太棒了，姐姐！又抓住了。”
“我要我要！”小朋友们起初还客客气气，结标和信二连续送出几个布偶，他们也越来越活跃，围观者越来越多。
“你拿过一个，”信二绕过带头哄抢的孩子，“给。”把布偶交到最近的一个没拿到布偶的孩子的怀里。
“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结标躬身和信二悄悄说话。
“这台机器已经老旧了，爪子松动，要从它里面占便宜不容易，所以学姐每次抓娃娃在大家看来都比较惊险吧。”
“总之观赏性高吗？我只想挑战更难的游戏。”结标对人群不明原因地抵触，她看信二也未必喜欢。
用普通人混淆监视者的试听，淡化两人的不安。
双方面的缓冲剂，仅此而已。
木原信二迟钝地看向络绎不绝的看客。
吵吵嚷嚷的人群，令人眼花缭乱的游戏……信二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象比电线和管道装点而成，终年死寂的暗巷或者实验室……至少温馨。
虚像，虚像就虚像，学园都市也需要虚像。
没有虚像，木山老师和结标学姐历经的真实不就被否定了吗？
幼小的信二第一次体会到由他们组成的安全美满的虚像，终究不能快速适应。
不像学姐……
“哼哼，这次抓谁好呢……”结标脸贴在抓娃娃机的玻璃上，仔细决定。久违的游戏和久违的都市让她兴奋不已。
乐以忘忧。能力失控，跟踪者，人群……没有什么不安是游戏不能解决的。
“要不你先吧！我再考虑考虑。”结标淡希用臂弯把木原带拢过来。
“啊？我不会……”信二发呆。
众人的议论让对知识尚且不够熟练的信二不堪其扰。
知识太多，整理不易。距离信手拈来的程度，信二还差点劲呢。
“不许思考，思考就不好玩了。”结标从后方轻轻抓信二的发丝，干扰信二。
“为什么不能思考？不思考来打游戏不等同于耍流氓吗？”
“天知道你又要掏出什么现学现用的物理学法则和抓娃娃的攻略来解析娃娃机。别人思考可以随便让他们思考，唯独你不行，你思考着玩游戏就是在作弊。”
“我有玩游戏的天赋，攻略记在脑子里，哪里作弊了嘛。要说作弊，你们这群能力者才最有嫌疑！”信二抵赖。
他争辩：“一会趁没人注意，把娃娃瞬移到洞口拿走都是可以的吧。”
“哦？”
“不能瞬移娃娃，学姐可以保证不用计算瞬移位置的方式定位出勾吗？”
“小点声！试试吧，游戏币有的是。”结标不能保证，身体和能力双向协调。
习惯了才能的结标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使用她非分的才能。
正如无才能的人用手写字，用脚走路那样不经意。
抓娃娃机摆在结标跟前，精确到毫米级以下的坐标图就被“画”于其上，叫人怎么保证？
“我来辅助你定位，你先听我的，好不好？”
“我……”信二踮踮脚，不再抗拒。
“可以吗？”她会意抱起信二，让他升到和她同一高度。
他散发皮肉的本味和药膏的气息混合的奇妙芬芳。黑色长发疏于打理，堆积于脑后，并不显得乱蓬蓬。他一面拒绝，一面诚实地抬起他深邃的眼眸。明亮的环境通过层层反射在他的眼球里留下一圈圈不规则的光点，如同单调的“蓝天”里零碎的星星，又如飘在清晨的小精灵。
希望黯然熄灭，苍白的信二却依然不甘心地憋着一股生气。
“往右，再往右，往后伸一点，稳住爪子。”结标用仅限两人听到的声音指导。
希望信二也能参与进来，抓娃娃倒是次要的。
“希望信二的回忆里也能有一段柔软而温和，令人神往的故事。”结标暗自发誓。提起和某个人的过去，信二可以兴高采烈地说：“有一个下午，有几个小时我和学姐玩得很开心。”
而不是永远只有羞于启齿，不光彩的东西。
绝不重蹈木山老师的覆辙！
“别犹豫，按！快按！”
信二手忙脚乱，爪子刚上升到顶，娃娃立即滑落，只用一只健康的手操纵摇杆和按钮有诸多不便。
“我计算了你单手操控的延迟时间，信二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
“爪子还没稳住……”
“谁跟你说爪子一定要慢下来？”结标拍拍他的头顶。
“能否抓取由机器决定，机器有问题的话，无论如何也抓不到娃娃。”信二搪塞。
“决定抓取成功与否的永远不是客观因素，信二不信，随便指一个娃娃，我只夹一次就要拿到。”
信二不服气地指向底层的小狮子。
决定娃娃命运的并非机器，而是操纵娃娃机的玩家。
在“成功”，这个维度上。
这台改良前的机器松松垮垮，摇摇晃晃的爪子才有魅力。
虽然狮子才露出一只脚，丝毫不影响结标定位抓住。狮子被爪尖挑起，沿着表层刚被结标开辟的毛绒斜坡滚下，靠近底部时被弹起，刚好擦着边沿落入洞口。
原来学姐考虑到组合的层面上了。
“娃娃机的结构复杂，我一时还分析不来，但娃娃的命运却取决于学姐呢，”信二说，“不需要了解娃娃机的结构也可以抓到娃娃。”
事情都能解释通了。
而且，决定权依旧在同一个人手中。
和玩具篓子一样。
作为都市公认的“垃圾篓子”，感化院的命脉和未来……都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