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结标淡希手握能力,胜负……恐怕早已掌握在她手里,赢一个人,赢三个人,都是赢。但是如果没有以下条件,胜利就不够完美,结果也不会极限趋近于木原的计划。
何况结标淡希打“硬仗”的日子有限,又刚刚恢复。对方侥幸经过能力的蜕变,势头正猛。没必要和对方正面相持,划不来。
万一混战中学姐不必要地被割伤了,岂不令人心痛?
第一个条件,警策看取等一批优秀能力者的离开,导致感化院紧缺人手。
第二个条件,急于求成,池屋的实验与预期出现偏差,虽然有效地强化了一批能力者,但实验事故频繁发生。
第三个条件,事故波及到感化院以外的地区,池屋借此机会欲图削弱代煌志的权力,代煌志奋起反抗,两人矛盾激化,信二借机立身。
第四个条件,紧缺的“力量”赶在大霸星祭前来到感化院,并被代煌志一方抢占先机。
第五个条件,木山老师按照预想开发出实验成果,并迅速走进市场。
“此时,还需要外面的一个人——他有足够的能耐同时向警备员和理事会解释——同时向光明和黑暗解释——感化院没有背叛,也没有失去控制。只是有些……工作上的纠纷罢了。”
木原选中了冥土追魂。
第六个条件,外界的支持——设法让医院介入战局,等待木原幻生退出战局,新的包围场面形成,同时,实验特例出现。
“对杀!”
木原在虚空中用手比划着圈来示意。
“你是说舞香?舞香会揭穿他们?”结标问。
木原说:“不不不。如果换成木原,木原绝对会背叛他们,木羽……她不会考虑这一层,甚至依旧一无所知,但不够自信的研究员们自然会对木羽学姐保持疑心。”
又说:“他们不会死在木羽学姐手里,而会死在自己的心病中。”
这个特例足以让他们被迫兵分三路……不,兵分四路。
借由“领路人”的人脉,将理事长调往大霸星祭活动现场。
维持都市边界的秩序,以强化后的介旅初矢为代表的感化院秘密战力走出学园都市,欲图斩草除根。
感化院内部处于空虚状态,池屋所栽培或提拔的众老师们必须坚守岗位,以防学生暴动。
实验特例必须被当即抹杀,但直面木原的力量,必将只是理事长的亲随力量。
离开感化院前,最后也是唯一可行的挣扎,就是寻找一个实验的废案,把它当作借口,让代煌志失去对机械的控制权限。
“然而这时,又出现了意外。”木原说。
“新系统安装时就已经被代老师留下了后门?”
所以代老师的出入畅通无阻。
不单可以把外面的人送进来,还可以把里面的人送出去。
池屋顿感无计可施,时间非常紧迫,全自动的警备规则一旦写好,又不可以自由更改。
大霸星祭一天天过去,安装的工程师此时正忙于第七学区体育馆的维护。
感化院再也找不到了,一位通才。
只有一个办法——把植入机械的规则全部暂停。
如今的围墙外,里三圈,外三圈的系统与其说是对方的一员,不如说从池屋理事长出门后,就是自动与所有人为敌的第三方势力了。
“怎么知道?”
“代老师去食堂,简单分析一下菜谱,尝一尝就知道了。他们把物流人员都拒于门外,开始供应储存的冷冻货或者合成食品。等他们回来,坐直升机或者别的什么回来,理事长再以管理员身份重启限制规则,让感化院恢复到大霸星祭前的状态,到时候代老师又可以自由出入,但是威压之下掀不起波澜。”
这就是对方对于局面的掌控。也是空有技术,没有权力的代老师做不到的地方。
“如果木羽学姐顺利地回到感化院……当木羽带来医院的信息,当警备员开始调查,理事长的实验被扒开放到阳光下,还算得了什么?实验的受害者,权力斗争中的受害者……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这位来路不明的理事长……急于求成的代价是随时被反噬。”
唯一意料之外的条件:结标淡希已经变回了能力者,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
感化院无法以“被遗弃”的姿态完成过渡。
无论结标淡希作何选择……感化院……终将成为一个高层以及高层下属的“靶心”。
“如果离开感化院……我又何去何从啊……”
大家有着同样的疑虑。
既然如此,只能……把结标淡希的这个条件利用起来。
“如果我没有取回我的能力……木原会怎么处理呢?”
“还有医生呢,我相信医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我们先回去吧,去找老师们好好谈谈。大家一起来,才有大家的胜利呀——失败的独行者告诉了我这个道理。”
“还是什么都不做?”
“我一般不动手,但是动手就要见血,就不是像他们那样小打小闹,这里的事……明天再说。”
真正的……暴……
“也许,他的眼中,即使我……也只是成熟一点的小女孩而已吧。”
结标愣神。
“走吧,信二还有好多话要和姐姐说,关于人生,关于世界,关于梦想。”
当晚。
“将它们和一场实验挂钩……”
“嘶……”代煌志低头咬着牙,忘记舒展身体。
伸出的手臂会在不经意间推倒堆积如山的垃圾,也只有小木原能不嫌弃这狭窄又被代煌志糟糕的生活习惯弄得更狭窄的空间。
“信息大部分由老师提供,老师还有什么疑惑吗?莫非还在想宿村姬沙?”
“宿村……她想干什么呢?”那幅画面抹不去,腐朽如垃圾的记忆中的色调强烈而刺眼。
宿村近乎完美的腿后是虚弱的青和虚弱的白交织而成的背景。
“因为害怕吧,她也在不知情下参与实验,当同样参与实验的其他两个朋友不明原因地相继死亡,一个人还能保持淡定和理智吗?”
“在尝试无数次和平解决的方案无果后,宿村姬沙郁郁寡欢地原路返回。正想安慰自己总会好起来,却见证了又一场能力失控。”
代煌志在发抖:“不!”他忍不住小声惊呼。
“最后一道安稳的心理防线也没有了,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往外爬,甚至平时练习能力用的服装都来不及换……宿村姬沙的死从各方面来说都是真正不幸的意外,即使不尊重生命的人,也该考虑到宿村生命存在哪怕微小的价值,然而机器不会思考。她自己,她自己也想不到能紧贴在墙上一动不动的她会死于坠落吧。”
“好吧,就算是这样吧。”
就算是这样了。
她还有别的办法吗?
“宿村很困扰,包括所有参与的能力者。明知前方是危险,却受到现状的诱惑,怀着侥幸的意味在训练的进程里越走越远。纵使她没有执念,她纠结于是否要坦白,可她向谁坦白呢?她根本不知道感化院内部存在多少组势力……即使她知道,又有哪个势力愿意全力帮助她?她完全依附的人……已经救不了她了。
代煌志沉吟不语。
在信二的引导下,同事,还有学生们,问题的选项逐个消失:
“即使有人愿意倾听宿村的讲述也于事无补……被倾听?然后被拯救?不可能,因为这里是感化院,所有人都是,至少曾经是加害者。”
荒唐吗?宿村发不出声音,到死都无声无息。
声音不知道被哪一层吞噬,也有可能宿村的声音只存在于宿村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