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的玻璃窗沿手枪弹孔碎裂,内部模糊不清,大片大片的血红。
“姐姐的能力明明有不容小觑的保护效果嘛。恶劣的环境下,能救下一个人都足以感到骄傲吧,都是姐姐的功劳,”信二直退到屋顶的边缘站定,“换做是我,就算操纵再先进的工具也做不到。”
混乱之际,警备员依靠手枪的助力打碎副驾驶的车窗,用驾驶位的那一侧剐蹭障碍,腾出空间并希求减速。虽然以车速来看同样凶多吉少,但能力者的袭击突然发生,经验丰富的警备员也找不到更合适的方案……它是唯一的。照正常情况副驾驶带上木羽舞香,巧妙地用人体缓和跳车的冲击力,木羽舞香有获救的希望。
而且唯独木羽舞香有获救的希望,所以结标淡希不应该为这件事过意不去。
两位烂好人的计划却在中途搁浅,能力者加强对三人的控制,警备员刚要起身试探,一股无形的力把她拉住,让她动弹不得。结标淡希此时介入,援助的能力拖动木羽舞香,他们已被阻止的行动由结标淡希代为等效地完成。
人体生前的努力此刻终于有所见效,从车窗口伸出被深蓝色制服包裹的鲜血淋漓的半截。总有处处留心的人被一知半解的人不着边际地教训,不确定的异能与努力不成正比,在它的影响下,学园都市永远不会公平。
“耐心耗尽,而且时机已至。”不安分的外力在信二体内翻涌,被一双凶猛的眼睛偷窥,信二紧张地扭扭身子。
立足之处显现清晰的裂纹,和姐姐所在的方向出现明显的错位。巨大的石板充当坚硬的鸟喙,窥视信二的猛禽从盲区向他俯冲。下方起伏蠕动,信二重心不稳,斜斜地从屋顶的平台向后仰倒。
能力者的准心随他移动。
“我的思考有时不及信二周到,但一直高估别人的水平也是一种病态思维吧。”信二移动回来,徐徐跌撞在结标淡希光滑的大腿上。
巨物重砸地面,结标面对它激起的狂风,呼呼的杂音攻击耳膜,结标完全听不到信二说的话。
阻挡视线的烟尘散去,撞击坑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把他们那可怜如孤岛的楼顶吞掉半个。
原本脆弱的表面因冲击而四向崩塌,就像被踩碎的冰面,围绕沉重的一击,周围布满花纹。断层的部分高高翘起,正对结标淡希,隔绝阳光,像张开一张黑洞洞的大口。
“有点水平,这才是坐标移动吗?”吉塚交路飞来飞去,飘飘荡荡地落在结标跟前。
粗重的水管折下足足半米,一重棍照头劈下。
结标举起手电筒招架,偶尔还能为之骄傲的能力轻松夺过吉塚倚仗的武器。
筒身往吉塚身上一指,吉塚当即退出十几米。
出手见血的木原让对方无路可走。
假设他能赢吧。可又于事何补呢?事态愈演愈烈,从一场不公平的人事调动,发展为实验的事故,发展到与警备员明面为敌,正式独立出来,两派死战。
其中的责任越来越沉重,早已超出池屋甚至木原幻生的承受范围。
即使他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破坏力,最终不过是剩下一个千疮百孔的组织,好的结果是被警备员介入,坏的结果是被虎视眈眈的团体们包围分割。
事态演变到不可开交。
吉塚徒然地杀伤。信二乘机勾引吉塚,吉塚预谋下的仅一发全力狙击方向偏移,被结标以最小的代价化解。
目睹得心应手的结标创造的这一场面,又经过半晌深思熟虑,信二踊跃起来。
“坐标移动算得了什么呢?和信二相比都是小儿科。”
结标把他按在身后。
吉塚摇晃,几乎晕倒。
即使到这一步,他依然能够为罪犯而战,而且敢于和感化院的新领袖决战——
感化院作为实验基地的特别优势莫过于此。
犯人和弃儿貌似有共同点。但弃儿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们对于某人施加恩惠万分感激。犯人一定做错了什么,而且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被惩罚过,在其中一部分人的心目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情感绝对不是感激,而是更高的期望。
某人不需要作为好人。
只需要积极容纳这一部分成为共犯即可。
掌握感化院的最高权限,吉塚有充分的时间去选择观测点,周围似乎缓慢地沉降着,仿佛牵动任何一块砖瓦,就会破坏其稳态,让一大圈内的所有迅速崩溃。
吉塚用前半个脚掌小心翼翼地按在屋顶上。
结标淡希解开外套的扣子,衣服随风摆动。
两块楼板轰然闭合,几乎夹住吉塚的上半身。由衷的紧迫感让结标毫不迟疑地使用能力。
有威胁的武器太多太多,结标明白抢占先机的重要性。
人处于这个状态,明知没有获胜的可能。往往会更危险,更具备攻击性。
吉塚手忙脚乱地拆分结标的能力,只有这样,他才没机会向防守相对薄弱的结标施压。结标实在拿不出像样的反制手段,因此不能蓄意拖延。
出现在吉塚头顶的楼板缓缓降下,被他举双手接住。结标淡希从胸下抚摸到腰间,微凉的秋日让皮肤发紧,也让皮肤准确地享受从流动的空气传导来的舒爽。
要论攻击性,貌似吉塚略胜一筹。
锈蚀的金属管道摩擦出火星,夹杂其中的尖锐声响格外刺耳。厚重的水泥板经过吉塚能力的一层加工变得轻巧……不如理解为有一股和吉塚想象的方位重叠的力,恰到好处地从场外补充进来。
吉塚的靠近让紧绷的四周更显一反常态的脆弱。
结标脚下的震动逐渐剧烈。地面犹豫着张开一条巨大的缝隙,朦胧的暗意扩展,直到其中透不出一星半点的亮光,似乎打开了直通地球深处的湮灭之门。
唯独能感受到终年阴凉的地面以下,湿湿粘粘被搅拌得上下翻腾的沙土。
“可别因为有点能力就高高在上,”吉塚放弃他建立的阵地,轻盈地飞跃深坑,压向结标淡希,“把我的全力压在你的身上会怎么样呢?坐标移动学姐?”粗壮的手臂伸向她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