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刺耳的声音搅散了代煌志的回忆。
“能力下降。”有人伸出手枪顶着代煌志的后背。
“哇，饶命呀。”代煌志大呼。
“呵呵，啊，哈哈哈哈。”身后传出令人作呕的笑声。
“木原乱数。”凭借辨识度极高的声音，代煌志确认了对方。
枪管随即滑脱，身后的人往前倾倒。
“运用木原幻生的成就，就敢和老子刀剑相向。得势就咬人，你真是越来越像理事长的走狗了。”
代煌志提肘一击。
木原乱数因为过度喜悦而张开的大嘴巴中喷出腥臭的鲜血，融入代煌志湿漉漉的外衣中。
木原幻生的发明对于长期生长于隐蔽的实验室的嫩宝宝或许有用吧。
可惜代煌志早已老去。
十几年经历下来，力量早已不再依赖于这些形似骷髅的研究员所判别的能力。
“轰——”雷鸣电闪。
室内洁白的照明灯因电力故障全部熄灭。
乱数只觉有人缓缓接近，身上携带不计其数的人的血污，踩住他的胸脯。
乱数的眼睛中流出热热的液体……大概……不是眼泪吧。
“你……你不是……”
“我是！记住我是！”
他的胡须反射微光。
代煌志旋即默默走向里间……
众人散去，代老师听话地等到太阳升起。
崭新的一天又来了。
静寂的楼区在静谧的天空下。
昨日的战火早已燃烧殆尽。
怀中的木原信二睁开眼。
时间才是最伟大的能力者，胜过结标淡希和她的后辈们。
时间才是最伟大的管理者，胜过统括理事长先生。
还有一点，就要归功于学园都市“舞台”一般的能力。
组成学园都市的一群人全是老戏精。
像木原乱数这种，动则揭露别人，让整场戏演不成的人，注定会受到惩罚，不在乎一晚上非要让他高位截瘫什么的。
像木原信二这种，他其实随时可以把乱数知道的一些微不足道的信息全部稍做了解，但他依然不动声色，这就是优秀演员的素养。
“三面环绕的教学楼中间有五架驱动铠，能量已经全部被消耗，但是一路灰尘上有相当清晰的脚印，绝对不是随先进教育局同时沉睡的东西。”
木原幻生或许已经不在先进教育局了，他的下属研究团体继承他的研究方向，一直都在。直到木原幻生忽然失联，这群隐藏的实验人员，以及在这里被当作木原幻生的后备“兵源”藏起的能力者才当即解散。
“如果昨晚是普通的雷雨天，电力系统不应该出现故障才对，实验室每周要进行电力排查，这是惯例。如果这里是绝对能力者诞生的地方，就更不可能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在能力者成长的关键期任何波动都足以使天才变成白痴。”
木原舔舔手指：“电路问题足以说明一周内没有开展任何实验。仪器中的培养液开始发酸但没有完全变质腐臭，大概七到十天之前，研究员才仓促离场。”
这时间才和木原幻生的失踪对的上。
听木山老师说，她曾经回过这里。
她估计不会骗人，可是这里的面积比感化院还大，木山老师又迟钝得很，难保不被人欺骗。
木原幻生绝对不会因为几句流言蜚语，或者警备员的调查，轻易放弃他已经占领的这里。如果害怕这个，他也就不可能成为泰斗般的人物了。
事实如此，不随能力者的心意而改变。
真没什么好哭的。
另一位演员，代煌志一整晚隔着头盔把人砸得头破血流，抬起腿把人扫得东倒西歪，伤人无数。拂晓时分甩开众人，躲到暂住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换下全身沾满火药味的血衣，全身冲洗干净……太阳完全升起后，又可以可怜兮兮地在小萌老师跟前撒娇。
今天的代煌志和昨天的代煌志一样狼狈。
演员非常卖力，剧本却掌握在别人手里。
“前辈别生气，我们又不会经常来打扰。”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代煌志高高地勾起他的背，战战兢兢地挪动脚尖，卑微地围绕故意躲开的小萌老师转圈圈。
粉嘟嘟的圆脸紧绷，小萌老师把头愤然甩到一边，索性闭上眼睛，任凭代煌志套近乎。
自从感化院的那位带波轮的洗衣老朋友离他而去，再也不能为他任劳任怨地服务，代替霉菌散发味道的代煌志只差没把“贫”，“弱”，“脏”和“满不在乎”几个词大大地写在脸上。
“听说前些年他也被小萌老师收留过，那时他还不是老师，成天躺在这玩游戏。烟一根接一根地点个不停，家务活一件不做，还反过来要小萌老师侍奉他。”结标淡希笑嘻嘻地拍拍木原信二的肩膀。
“情况有所不同嘛。”信二说。
昨晚是坚硬的老师必须站出来的时候，今天是无论谁站出来都无所谓的时候，所以大家不约而同地退却。
“唉，”结标说，“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代老师以这种姿态出现，还有谁能指望他做什么呢？一个已经放弃的人不应该被指指点点。”
信二扭过头重重地咳嗽。
“昨晚我去医院找过你，你没在医院睡觉，说明我帮不上忙，我就回来了。”结标淡希如实回应。
“小萌老师呢？”
“她一直在家里，我没让她跟我出门。”
“姐姐有没有想过，你想方设法躲离的小萌老师说不定有她必须要做的事。”
“啊？”结标被信二煞有介事的语气所吸引。
“假装不关心姐姐夜里溜出门的事，实际上心里正闹腾，巴不得你赶紧走，这样她也能在不被发现的地方，然后……吸溜……”木原信二认真道。
要不是瘙痒的鼻腔反常地分泌粘液，木原信二还能表现得更加逼真。
“嗯？她要干什么？”这个故事足够吸引结标。
“像这样，魔法少女，变——身——”小萌老师和代煌志纠缠不休，木原信二压低声音，一边比划。
食指指天，比出形似小花的手势，转动手腕，在小萌老师的房间最小幅度地模拟变身的动作。
“噗嗤——”结标淡希忍俊不禁。
脑海里描绘出小萌老师穿上华丽的粉红洋装，短发扎起两个羊角辫，犹犹豫豫地举起发光的魔法棒略显羞涩的模样。
“kirakira——魔法少女萌萌，参上。”
结标眯起眼睛偷偷审视小萌老师，一旦接受新的设定，很难再强装冷淡地用“哦”来回应信二。
“给心灵施加笑容的魔法，去净化代老师……吗？”
在现实里套用魔法少女格式的荒诞情节……信二居然言之有理。
“放学后是魔法少女……”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在能力至上的世界，在没有能力的小萌老师力不能及的地方，小萌老师至少还能变身为魔法少女守护大家。超能力不再被某些人垄断，每个看似不起眼的人其实尚有一席之地，难道不是一件美妙的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