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迄今为止的骄傲,和强大没有关系,而是被众位木原认可而造成的结果。
训练,实验,训练,实验,训练,实验……无休止的循环中……强大究竟有何意义?
“把别人的期待当作自己的强大。”记忆中忽而浮现这么一句话。
声音如机器吐出影印纸般平板。
是驹场利德的原话吗?
迄今为止的强大,难道只是木原数多的一部分吗?用来证明木原数多。
不知道,因为驹场利德死了。
而且木原数多也死了。
手机又响了。
一方通行拿着手机,摆弄良久。
才注意到不是这部手机,是裤兜里,自己的手机响了。
是结标淡希传来的讯息:
“坏人首先应该是人。”
一方通行回:“彼此彼此,我也有不少怨言。”
消息没有发出去,一方通行又耐心地把打出来的字一个个删除。
“喂。”
“要说什么。”
“你其实看到了吧。”
结标淡希不满地连发。
“哼,真是个聒噪的女人。”一方通行回复。
“今晚我打算请大家吃一顿,要来吗?”
“不来,加班,不要烦我。”
放下自己的手机,继续浏览死者手机中的内容。
死者的通讯录里名字一大堆,一方通行唯一感兴趣的,是有关“袭击无能力者,要注意人物”的记录。
名字,电话,地址以及实时的行踪,通过无能力者不断地牺牲式战斗了解到的能力,并对能力本质的推测。
目前所见的最早记录可以追溯到两年前的十月份,是一个level3的能力者,每天一记每天一记,却始终没有下手,记录的结尾用括号标注上“还不是最佳时机”……算是对自己的安抚吗?
驹场利德的战斗方式……明明理所应当……
他的愿望……
手机又响了。
电话。
不是这部手机。
自己的手机上显示出医院的固定电话号码。
一方通行有些吃惊。
能够主动接近第一名的人少之又少。
这只手机对于一方通行其实更类似于电子记事本的功能,9月30日用过一次,刚刚结标淡希来找人抱怨,又用过一次,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陌生的电话……如果不是一方通行疏忽了哪里,就是那个隔着电话的大领导又改了号码,要发号施令了。
他犹豫地接通。
听筒传来最后之作清脆的嗓音:
“啊,终于接了,你现在在哪里?”
他不自觉地一瞪眼:“什么事?”
“黄泉川老师和芳川老师和一位御坂御坂不认识的叔叔出门去了,木原信二来医院探望,是他让御坂御坂打电话,他说要和我们一起……”
说到这里御坂御坂的声音忽而飘忽不定起来。
意识到了。
两个人都意识到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御坂御坂道歉。”
“尽量留下来,等我。”
大霸星祭以来,医院里的患者一直不少。
因为9月30日的变故,无缘无故昏迷之后来检查身体的学生络绎不绝,当然,结果是除去部分学生因为平时过度依赖能力,缺乏锻炼,检查出的体脂率过高之类无聊的结果,没有任何异常。
杂乱的医院中,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意外,一定无法及时反应吧。
能用半个小时的电极,浪费五分钟打散Skill-Out的众人,用两分钟击杀驹场利德,用两分钟操纵空气通过都市上空飞到医院的天台上,操纵接触到的光扭曲下面路人的视野,让他们绕开一个人影,抬头便是晴朗的天空。
然后现身,钻进人群,关闭,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从天台沿台阶下楼,木原打开病房的门,笑盈盈地迎接他:
“来一起玩吧。”
丝毫没有阴谋的痕迹。
一方通行正不知如何应对他幽蓝的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室内,是同样不知所措的最后之作。
“怎么啦?难道有难处吗?”木原的脸上依旧充满和气。
半晌,一方通行回答:“你们开心就好,不用在意。”
“大哥哥不坐下来歇歇吗?”
木原手指自己的额角。
“不用。”
一方通行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流汗。
“大哥哥应该非常忙吧,对不起哦。”
“没关系。”
一方通行靠墙站,心不在焉地对答。
果然不能离开这个无人看守的地方。
木原不可能是盟友,他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最后之作可以大概察觉到其中的恶念。
“非常忙”的一方通行经历过许多后,多少可以意识到其深处的意义——
威胁。
把“一起”理解成——“我们一起的日子”,医院里两人本该寂寞的时光。
把“难处”理解成——“明白两人的困境”,但其实不愿意伸出援手,客气话而已。他应该明知弱于或者不屑于表露的一方通行不会做出肯定的回答。
把“坐下来”理解成——“等一会”,是一种命令,命令一方通行暂时不要去管另一边的情况。
“我知道你非常忙,但我还是来造访,而且你必须回来陪我,否则,我就和最后之作独处,作为最后之作身边的守护者,聪明的你应该清楚我的危险性。我理解你的辛苦,但是不要做我讨厌的事,毕竟我们还存在愉快的过往,应该快乐地相处,不是吗?”
或许这就是把前面貌似普通寒暄的短句组合起来的效果。
至少此时和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木原信二并无敌意。
所以他的脑袋不应该被一方通行长裤口袋里的手枪顶住。
一方通行煎熬地站到木原身后,可是看看他又细又嫩的脖子,窄窄的肩,还有垂下来,参差不齐,却意外柔顺的头发。
居然……
“巨魔”猎手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手机又一次响起。
关闭电极的一方通行往口袋里乱摸,情急之下,习惯作祟,居然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响声依然从口袋里传出。
“大哥哥居然有两部手机吗?真羡慕啊。”木原信二回头。
在最后之作的注意下,一方通行掏出了另一位的手机。
连一个细节,第一时间想到的,都要让一方感到尴尬,这种人……怎么说呢?不愧是和结标淡希走得近的家伙?
他故意提起手机的事,让最后之作注意这边,说明……
他从感化院出来,无视规则地在感化院外逍遥,之前住院时又与结标淡希几乎天天见面,密不可分,恐怕暗部的事,他比一方通行这个新人还要清楚。只是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为一方通行无私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