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包括驹场利德，甚至包括之后的事。
木原信二目视一方摸出手机发现拿错，窘迫地放回去重新拿过的模样。
驹场利德的手机来电。
“谁的电话呀。”木原信二惺惺作态。
“路边电话亭的电话？”
“哦。”木原轻轻感叹。
一方通行注意到最后之作的眼神，被自己所保护的善意世界所胁迫，正要按下接听键。
“嘟。”电话忽然挂断。
“骚扰电话吧，如果真的有急事，一定会再打过来……”
“不要管。”一方通行瞪了两人一眼。
木原马上又是可怜兮兮的模样。
可是如实地告诉最后之作，被联络人用电话命令，他充当了一个刽子手。几十条人命……驹场利德的手机里还存有几十条人命……又怎么样呢？
恐惧？
或者怜悯？
妹妹们亲眼见证过残酷的事实，而且亲身体会过，估计最后之作并不会歇斯底里地胡闹。
可正是因为有伤痕，才更加脆弱。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眼中，这就是一方通行无论如何都不能呈现的原因。
“人不应该凝视深渊，如果不愿意成为深渊的一份子。”
之前似乎有人这么说过。
当时的一方通行还是实验室里的动物，对方也是动物之一。
对他本人的印象也就由于其本身的特点缺失和长时间无人问津而渐渐淡漠了。
一方通行拿他储藏的罐装咖啡招待客人。
木原得意地扯咖啡的拉环。
他无力的双手让一方通行的戒备等级进一步地下降。
他使出浑身的力气，身体猛地往前倾。
“啪！”
终于，因为握住罐体的手滑脱，咖啡罐摔到地上，同时，拉环在木原信二的努力下终于松开。
里面的咖啡泼洒到木原信二的身体上，然后流淌一地。
“对不起！”木原信二连忙道歉，从桌子上抄起抹布，跪下去擦拭地板，“咖啡污染了裤腿，灰尘污染了咖啡。”
老师们终于回到医院。
门外短暂的热闹起来。
“要不，你先来我手下做个助手？等过个半年一年，把你的功劳记一记，再申请让你也来做警备员？”黄泉川老师说。
“我不干，听到警报就要准备，饭也不能安心吃，觉也不能安心睡，长此以往非搞出精神疾病不可。”
“要不，我给你写封推荐信，你去给我一个学长，让你当个助手。”芳川老师说。
“以前有精力的时候我也许会答应吧，但是如今……不想去呢。我已经快三十啦，以前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现在让我去做那种没前途的事……有点……抑郁？”
黄泉川老师说：“说正事吧，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小萌老师现在收留了学生，我这边也有人寄宿。你总不能在学生面前丢丑吧。”
“要不我去开家店，给你们老师卖烟草，烟斗，烟盒，烟灰缸之类的东西。抽盒装的纸烟，好比吃快餐，拿自己的烟斗抽烟，好比吃大宴，享受完全是两样的。”
芳川说：“那你为什么抽纸烟呢？”
“我喜欢吃快餐。”
“但凡你说一句惹人喜欢的话，小萌老师都不会生气。”黄泉川叹气。
“没办法……没办法……”男人的语调忽而沉重，“我不进去了，不让学生们看到我……丢脸的模样。”
“走吧，等一天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留下你。”黄泉川说。
“哈哈哈哈，”外面的男人绝望地笑出声来，“我发现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不要这么说，未来说不准呢。”芳川笨拙地插了句嘴。
“好吧。我就再看看，看看我用后半生换来的种子，反正人生没有其他事。”
声音越来越小。
男人走远。
两位老师推门进来。
大家都来陪最后之作。
一方通行终于可以腾出空来。
他一言不发地下楼去，和两位老师先后擦肩而过。
木原信二越来越过分。
他料定各自拥有各自的处事原则，从原则上去控制一个人胜过从实力上去控制他。
利用好他们自己，就可以随时转换立场，并且告诉其他人，自己已经成为不可被忽视的一极。既不至于立于众矢之的，被快速清除，也不至于被边缘化，收取他人的残羹剩饭。
一次次的失误过后，他早已不再单纯地出卖自己的知识，开始注意他的对手们。
这是最令代煌志欣慰的进步——他再也不会因为一个突然加入的能力者无意识地一击而功亏一篑了。
“所以，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研究员？斗士？都想错了，不过是学园都市里的著名囚徒。”木原如此回答代煌志的提问。
代煌志再次欣慰。
于是听从他的指示，把两位老师拉走了。
回到木原的“对手”上来，譬如一方通行。学园都市第一名的信息，是信二与生俱来的知识。大霸星祭开幕式当天，信二就有意地观察最后之作。再通过大霸星祭后的点点滴滴，获得信息。
包括一方通行去找买饮料久久不回的最后之作，结果她路过护士办公室，被护士上班摸鱼期间看的电影吸引而耽搁的事。
包括最后之作拉满脸不耐烦的一方通行打牌，一方通行算好牌后，还偶尔送她赢的事。
包括一方通行总是闷闷不乐，最后之作找木原求几个笑话的事。
包括信二说：“事实证明，一方通行学长不会开心，不如用一方通行让我们开心。”一方通行不置可否，最后之作生了半天闷气的事。
信息无处不在。
把它们浓缩加工之后，就是书本上没有记载，信二的大脑中没有记录，因此无比渴求的宝贵的新知识。
一方通行不会放心让最后之作和一个底细不明的危险分子独处，是知识。
一方通行不会将学园都市最恶，最恶心的一面展示给最后之作，尽管他面对坏人往往会自诩为“最恶最强”，又是知识。
然后老师们，因为有代老师撑腰，他们对于木原信二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对于代老师的态度——不能认同代老师，但是不忍否决。连本来有所顾忌的芳川老师也做出了她的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