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互相验证之下。
反而完成了无瑕疵的一场两两配合。
这岂不是“猜忌有利于团结”吗？
“几天前我去见土御门，他告诉我，我不应该相信我们中的任何一员。根据土御门的话引申，引申为如何构建一个牢固的团队。”
信任中，如果其中有一个环节，或许疏忽大意，或许被人算计，或许能力不足……到那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之后，人与人的关系是否仍然足够牢固？
可见借由情谊或者信任构建起来的团体何等脆弱。
始终沉默的土御门终于发话了：“高层管理下像我们这样的小团体最近越来越多了……是该考虑了，怎样才能平稳地度过这次纷争？”
“这次skill-out的瓦解，之前STUDY的全员被捕，木原幻生失踪，木原相似和木原数多相继身亡，上溯到对L.S.S.的打压和特力研的解体……表面上似乎全是让光明中的人们拍手称快的好事，我们这些暗处的人知道：他们都只是被理事会或者别的权力抛弃了而已，所以被推到普通人面前来审判，处决。其中有不同的原因，有试图反抗的，有被认为失去控制的，有被认为失去利用价值的，避免这些，设法稳住高层，才是最保险的做法吧。”
“这话真不像结标你能说出来的瞄，”土御门的头一低，眼睛从墨镜上方露出来，“说了这么多，其实你只是因为自己亲身体验过吧。”
结标淡希红着脸：“你……”
瞪圆了眼睛。
又马上恢复冷静：“是呀，没有人能永远不失败，失败让我们相聚。你也体会过同样的痛苦吧。”
“嗯，幸亏我们有足够的距离。”
“你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啊，这段时间就拜托你帮忙运作了。”
结标淡希抬抬伤臂。
假设土御门元春和结标淡希两个人非常亲近，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结标淡希被捕，土御门必然无法躲过排查。而且当高层提出要启用替代品时，他的反对一定会遭到质疑——学园都市的这群领导连自己一手培育出来的实验品都信不过，绝不能指望他们听从一句明显带有私心的建议。
倘若结标真的被高层决定替换下来……结标自己寻思：“大概会被灭口吧。”毕竟掌握了许多秘密，不可能脱离束缚的。
现实是结标和土御门仅仅是相互认识，只有工作上的关系。两人才都有余地。此时土御门力保这位身上有污点的高层私藏的办事员就名正言顺：从才能方面衡量，学园都市无法找到第二个超过这位的能力者。面向高层众人，许多秘密工作的服务质量就会不可避免地下降。
既然土御门已经有所思，就不必过多论述了。
现在，结标淡希要说：
“我们是盟友，但不是朋友。”
第二天，结标淡希如两人所料地没来。
说是全身疼痛，下不了床。
土御门被迫向电话的另一头报告情况，当然，没有提起庆功宴中的细节。
对面似乎颇为满意。
只是让剩下的三位坚守岗位，随时听从调遣。
“也许她掌握了一部分我们还没有掌握到的资源。”挂断电话后，土御门说。
海原光贵轻叹：“哼，我早就看出来了，她没有尽力。”
“那不是和你一样？”
一方通行回来。
苍白的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愠色。
于是大家默契地不再言语。
商业街，没有人要玩。
没有人。
也不能说……没有人，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就是……大家的兴致普遍不高。
驹场利德被杀，无能力者武装集团再度呈现出分裂的状态。
被炸毁焚毁的提款卡和纸钞整整齐齐，是赃物的可能性似乎并不大。
但无论如何，昔日部分无能力者赖以生存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
爪牙下幸存的人们大约能够“改邪归正”吧。正常地上学，正常地失败，正常地忍受孤独，正常地受到歧视，正常地饿肚子……似乎……回到了之前吉塚提到过的事实中去。大约不能够“改邪归正”吧。作为普通人尚且勉强的人们，脸上、心中增添了“参与Skill-out的过往”的烙印，如今……又要怎样努力地使自己变成普通人呢？
按照能力向学生分配资源的话，分配到下面的资源确实有限……
以前他们翘断铁管钢筋靠回收赚钱换取一件喜欢的衣服，或者从黑色渠道换取香烟……甚至毒品，或者升级他们的装备，提升战力征服更高的能力者。
再也没有默默支持他们的人了。
没有了组织。
有影响吗？
变本加厉的影响。
当然，从“驹场利德被杀”开始，后面的部分全部被学园都市视为机密。
可是……
“过于干净……近乎……虚假？”
当一个“机密”的内容涵盖一大半人，它还可以被视为“机密”吗？
每个人多少明白一点其中的奥秘。
曾经的“幻想御手”不就是无能力者之间的秘密吗？随着规模的不断扩大，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能力者们听说无能力者觊觎他们被施舍来的地位，不惜自我摧残。
充满了戒心。
如今，也是每个人。
有人听说警备员战败。
有人听说驹场利德死亡，被能力者所杀……残忍地杀害。
“能力者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他们如此论断。
“无能力者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另一边如此论断。
连最开始，关于“弥漫都市的战火”的传言，最初其实也是从学生中间传出来的。
没过几天，就出现了关于世界局势的专家访谈。
都市隐藏与保护中的暗部自然没有被“专家”先生提及。
“时政类的节目啊……”结标淡希感慨。
节目中，专家鼓吹学园都市的治安体系与科技水平，以及教育的先进性。
治安体系？肯定没用。
科技水平？未必。
教育的先进性？不能说没有，只是现在提起来……有点好笑。
至少学园都市迄今为止的突破，恐怕有半数以上是无法对外公开的，恶心的突破。
一路上罕见地有几个女学生一边吃着鲷鱼烧，一边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真美好哇……
可惜美好的东西遇到环境就十分无力。
并不能给环境带来什么。
譬如美味的咖啡被泼洒到地上，无论是什么高端货色，都不会有人愿意趴到地上去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