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往事

作者:范宇航 更新时间:2023/9/13 7:30:00 字数:2209

布衣街的早晨也很热闹,各种伊登没见过的食物让她目不暇接。

宋启龙朝她招呼:“来尝尝这个,这家店可是正宗老字号。”

“嗯?”伊登瞧他端来一个圆形木框,上面摆着八个面团,还在冒着热气儿。她试着用金属手拿起一个放到嘴里,滚烫的温度让她表情十分痛苦,但紧接着一股肉香充盈整个口腔,让她眼前一亮。

艰难地吞咽下去,她拍了拍胸脯问道:“这是什么?”

宋启龙嘿嘿一笑:“这叫包子,是夏族的传统美食,我打保票,联邦其他地方卖的都没这里正宗。”

伊登顾不上烫,一下子将包子全部扫光,这种新奇的味觉体验的确让她大呼过瘾,擦了擦嘴,她问道:“我看这条街上好像都是跟你一样的夏族人啊。”

宋启龙慢慢搓着手掌,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大部分是,也有其他本地人,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六百人吧。”

“本地人,”伊登对他的说法有些疑惑:“难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吗?”

宋启龙挠了挠头:“怎么描述呢,我们算是不被承认的人吧。”

见少女盯着他,似乎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叹了口气,对少女说:“陪我走走吧,边走边说。”

伊登拄着拐杖跟上他,两人行走在这条街道上,伊登看到遇到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微笑,那是一种天然淳朴的笑,是在魔大陆和波普瓦见不到的一种奇妙表情。

宋启龙似乎想起什么,问:“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叫我伊丽丝吧。”

“好,伊丽丝,你大概也知道,联邦的夏族人很少,基本上定居在两个地方,一处是伯伦,一处就是维尔迪,我们是在四十五年前在这里定居的,当时维尔迪被破坏的很严重,百废待兴,所以我们帮助当地人一起重建家园,因此也得到了他们的敬重,之后我们和睦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像亲兄弟亲姐妹一样。”

说道这里,伊登看见他略显苍老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

“然而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将这一切美好打破,那是距今二十年前的某天夜里,一个维尔迪女人被发现惨死于昏暗的小巷里,她死状凄惨,身体像干尸一样瘪着,那细细的脖子上清晰可见两个血孔,于是吸血鬼杀人的说法就这样传开了。”

伊登瞳孔微缩,握着拐杖的手不自觉用力。

“这种说法其实也有根据,世界大战的时候占领维尔迪的就是魔族四天王之一血蝠王,也有人叫他吸血鬼大公,当时大家都以为是他的鬼魂前来复仇了,于是人心惶惶,紧接着在接下来几个月时间里,不断有人被发现死在小巷里,毫无例外全是年轻人,就在这个人人情绪紧绷的时候,不知是谁传了句,死者怎么都是维尔迪人,为什么夏族人没有遇害?”

“开始大部分人没把这当回事,毕竟两族相处很长时间,有不少维尔迪人和夏族人联姻的家庭,没人愿意闹出矛盾,但是,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警察实行宵禁也无济于事,渐渐连人们家里都发现了尸体,你能想象那种场面吗,昨晚还活生生的孩子却在清晨被父母发现死在了床上,这是何等残忍。”

伊登问:“所以,还是没有夏族人遇害吗?”

宋启龙朝别人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疲惫:“嗯,没有夏族人遇害,这已经不能说是巧合了,渐渐维尔迪人看我们的眼神变得怀疑,这种怀疑越来越强烈,终于有一天有人对我们大骂:‘你们包庇了凶手‘,针对夏族人的攻击愈演愈烈,店铺被砸,有人被当街殴打,甚至冲进屋子里抢劫,晚上睡觉的时候稍不注意就会被砸进窗户的砖头伤到,警察不管不顾,因为他们的家人有的也死于那些谋杀里,后来两族的械斗开始了,奈何我们数量实在太少根本抵挡不住他们,许多无辜的人死在这场争斗之中,最后在我父亲的带领下族人们躲进这些废弃小巷里,他们的数量优势在这里施展不开,于是放弃攻打,派人死死守着各个出口。”

宋启龙苦笑着,眼中闪烁着泪花:“后来,后来你还别说,再也没人死在吸血鬼的袭击下,当时连我们自己都觉得,是不是真的是我们这边出了个被感染的吸血鬼,又碰巧死在了冲突之中,大家情绪很低沉,见跟外面彻底没了交流的可能,于是就开始在这狭小的巷道中定居,后来慢慢地将这条街改造成如今这幅样子,日子一长,大家也就习惯了,外面的维尔迪人也没再来找麻烦,不知是念着旧情,还是害怕吸血鬼的报复。”

两人坐在长椅上,伊登静静听完他的讲述,问道:“总得要繁衍吧,以后人多了难道都挤在这里吗?”

宋启龙嘿嘿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伊登又问:“我见街上也有不少夏族人的店,他们是那些两族联姻的后代吗?”

“没错,维尔迪人勉强接受他们,但还是少不了受排挤,比如你闹事的那家餐厅,以前是旁边面馆老板娘的产业,后来被强行夺走了。”

伊登想了想:“那个所谓的地下皇帝?”

“没错。”

“维尔迪人有些过分了,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其实那个地下皇帝,据说是夏族人。”

伊登怀疑自己听错了:“夏族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启龙却不想多说,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却注视着那些嬉戏打闹的孩童:“等伤好了就赶紧走吧,别在趟进这滩浑水里了。”

他离去的背影显得佝偻,像是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伊登挠了挠脸颊,眼前冷不丁冒出个红色的糖果,一个戴着虎头帽的小男孩咧着嘴笑,满嘴虫牙:“大姐姐,给你糖吃。”

伊登接过糖果放入嘴中,在两个腮帮子间来回晃悠。

“好酸。”

此时天气晴朗,没有人知道在三条街之外的维尔迪市政府市长办公室里,一份文件被签署,市政安全局局长,民兵部队指挥长官不约而同地交换目光,最后看向再次审查着文件的市长鲁尼。

鲁尼对着文件点点头,最后朝屋内第四个人谄媚道:“海格瑞特小姐,这样就没问题了。”

罩袍下的海格瑞特笑道:“感谢您的英明决策,这下维尔迪的痼疾将被彻底铲除,维尔迪人民将会更加爱戴您。”

同时,她在心中轻轻问道:“阿明,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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