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怀抱一堆纪念品,艰难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让让,别挤啦,尊老爱幼懂不懂啊!”
奈何他的声音淹没在人潮之中,激不起一丁点水花,更何况他旁边就是一队正在唱诵赞歌的牧师队伍,更没人在意他的无声呐喊了。
他现在只想着尽快赶回去,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条街道越来越远。
“完了,母老虎到时候又要发飙了!”
还未从苦恼中脱离,身旁人群忽然拥挤起来,一不留神他捧着纪念品的手被一股巨力碰到,眼睁睁看着纪念品散落一地,瞬间就被人群踩碎好几个,他愤怒呼喊:“喂,别踩了,那是我花足足10银币买的!”
人群充耳不闻,甚至更加混乱。
幸亏他身手敏捷,趴在地上来回捡起竟没被踩踏,他马上看见一个小型女神像穿过无数双脚滚落出去,那是仅存几件完好无损的纪念品。
“等等我,缪斯女神!”
他奋力冲出人群,不顾身后指责,在女神像刚刚滚进阴影中时将它捡起,极小心地观察抹擦:“还好还好,没有什么磕碰,这个要是碎了我可就亏大了。”
啪啪,奇怪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
他抬起头,浑身猛地一震:“金,金刚熊?”
不,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个头却比本尊小多了,饶是如此比尔依旧震惊不已:“为什么,金刚熊会变得这么小?”
小型金刚熊像是感知到比尔,圆滚滚的双眼亮起红光:“扫描,确认人数42人,开始清理。”
“喂喂喂,这家伙有点危险啊!”
伯伦市市中心,女神像下,市长陶德正在高台上发表激情澎湃的演讲,他面对成千上万人的注视也丝毫不怯场,经过过往几年的光复节的锻炼,他早已有一套办法承受这么多人的灼灼视线。
“当他们是空气就行了,”他曾对请教他的友人如此说道:“当他们是一堵墙,或者别的什么都行,就当自己是在背诵文章,不过记住千万别看他们的眼睛,你要记住眼睛是会说话的,不管你在上面说得多么天花乱坠,那些眼睛总有一双能报以怀疑,众多和谐当中的一丁点不和谐就能打乱你的阵脚,你现在还是经验太少,等你经历过就知道了。”
然而经验丰富的市长此时却再也无法侃侃而谈了,他慢慢抹去头上汗珠,以极小心的姿势抬了下眼镜:“那是,什么?”
众多和谐当中的一丁点不和谐出现了,巨大的金色机器人慢慢逼近汹涌人潮,从其身体各处大量喷出的高温蒸汽让整条街气温陡升。
“消灭,消灭,消灭!”
有人指着巨型机器人身后惊呼:“快看,还有一群小的!”
迷你型金刚熊们跟在大金刚熊身后,整齐划一朝人类走来,双瞳闪烁着红光。
恐慌的人们看向市长,无比希望他能轻松的来一句:这是政府安排的助兴节目。
陶德憋了半天终于喊出来一声:“快跑!”
伯伦市中心最拥挤的地方,此时更拥挤不堪,人们惊慌逃窜,但在人挤人的情况下却根本移动不了分毫,那些停靠的汽车,惊慌失措的马匹全都成了困住他们的障碍,警官们有心维持秩序,却根本抽不出来警棍。
迷你金刚熊们逼近,其中一个伸出长长的手拉住某人的腿,在他尖叫声中众多机器人围上去你一拳我一脚加入围殴。
“市民闪开!”
卫戍部队终于赶到,他们列队举枪,子弹倾斜而出,火器的效果立竿见影,一大批机器人倒下,但更多机器人越过它们继续前进,速度还加快不少。
到处都是哭嚎声,承平日久的人们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个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伊登站在房顶上看着这些逃跑的人,对身边的影说:“瞧,这就是被女神眷顾的人类,过惯了安稳日子后甫一遇到挫折就会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若是在魔大陆,根本不用王军干涉,那些部落里的人们自己就会采取办法应对危难,人类终究是脆弱的,起码在应对危机方面,人类是不如魔族的。”
伊登由此得出结论:“所以,魔族的执政方式才是正确的。”
影不置可否:“你现在是人类了。”
“那又怎样,为魔族效力的人类也不是没有过,况且我现在虽是人类,但灵魂不是,我肯定还是要为魔族效力的。”
影愣住了,他这还是头一次听她说出如此明确立场的言论,他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早有猜测伊登这具身上真正的灵魂应该来自魔大陆某个古老且有一定地位的上位魔族,那么她就算为复兴魔大陆付诸行动也不奇怪,可他就是觉得别扭。
忽然间他明白了,奇怪的是他才对,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住在人类当中,关于在魔大陆的记忆虽然深刻但并不是很多,几十年的人类生活早已让他对这个地方有了归属感,魔大陆对他来说已不知不觉成了遥远的不可及的地方。
是了,伊丽丝从未放弃复兴魔大陆的想法,少女皮囊总是能轻易骗过其他人,连影也不例外。
影思索良久,问:“那,勇者怎么办呢,你们互称兄妹,他不会坐视你伤害人类的,到时候你想让他再经历一遍痛苦吗,你这是欺骗,”说到最后,他不禁严厉起来,魔族向来尊重师长,但这个古老习惯看来其族中长辈还没来得及传给这个“漂泊者”。
伊登则弹了他脑门一下:“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难不成你以为我想要杀回魔大陆再度挑起战争反攻人类世界吗?”
“啊,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徒弟在老师面前语气终究弱了下来。
伊登苦笑着撑开黑伞,走到边缘:“复兴之道并非只有战争一条路可以走,我之前从未杀过人类,呃,维尔迪那次不算,反正今后也不会杀人,你看着吧,终有一天我和那个人会携手创造新的未来。”
“那个人是?”
少女没有等他问完,纵身一跃,漆黑色风衣下隐隐有银光闪耀,影愣住了,少女的身影在这一刻与深埋心底的那个身影重合。
“兰罗迦……迦罗兰?”
影怔怔地念叨着少女编造的姓氏:“伊丽丝,你究竟是谁?”
伊登踏入机器人群,单脚直接踩扁其中一个机器人,众多红光闪耀:“消灭,消灭,消灭!”
伊登拔刀旋转,一连串爆炸轰然爆发,气浪吹得她银发飘舞,脸上笑容更甚:“果然,我这样的人是永远去不了女装店,抱歉了啊爱莲娜。”
迪比西双手紧握大铁锅站在她身边,兴奋不已:“哈哈,终于有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影默默站在另一旁,取出双刀:“哼,可别想一个人出风头。”
伊登嘴角上扬:“呵,背后就交给你们这群家伙了,不对,话说到底谁去找比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