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不堪。
这是她对屋子的唯一印象。
无奈地摇了摇头，少女只能小心翼翼地迈着小步子进入屋内。
今天师傅给的任务是在附近寻找一些值钱的东西，因为他们快要揭不开锅了。
虽然觉得有点不道德，但碍于师傅的面子，她也只好在最近的村子中找点有价值的东西。
找不到贵重物品的话，一些能当的物品也是可以解决燃眉……哦，是饿腹之急的。
不过令她感到疑惑的是偌大个村子，前几个月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一来就破成这样了。
“满目疮痍。”
她小声感叹一下，但寻找财物的步伐却没有停下来。
“找到了！”少女拉开抽屉，发现一块自己不认识的石头。
虽然说是石头，但那翠绿的颜色半透明，质感坚硬，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它的价值不菲。
“不枉我跑这么远～”少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急忙把玉揣兜里，风风火火地回去找师傅了。
路程不算太远，小村子距离他们师徒住的地方也只有三四个山头而已，不过天色渐晚，远方的太阳也褪去了白亮的外皮，光线渐红。
“应该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少女口袋里的手握紧了玉，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她没有多么怕黑，但是师傅警告过她必须要在一更戊时前回来，否则会有危险。
她也很听师傅的话，没有回来晚过。
但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十二岁那年她就偷偷在晚上跑出去过，在山里偷摸砍竹子，想做一把小剑。只不过在翻到第二个山头时，异变就发生了。
她在竹林中发现了一只怪异的人型生物。
皮肤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没有手脚，脸上五官扭曲，也没有头发，背上有一块黑色的石头，趴在地上啃食着一只死掉的鹿。
年纪尚小，心性未熟，见到这猎奇一幕让她立刻尖叫了出来。
在进食的生物听到动静，停止了啃食，转头望着小女孩，血红的眼睛在黑暗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诡异。
而在小女孩眼里，那张布满裂痕的脸和那嘴角流出的鲜血，都将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被这种怪异的生物注视，她内心的恐惧压过想要呕吐的感觉，在怪物扑上来的瞬间，求生的本能刺激着她迅速掉头逃跑。
恐惧，后悔，委屈等负面情绪全部涌上心头，她边跑，边哭，边呐喊。
不过怪物的速度很慢，亦或是没想继续追她，成功被甩掉了。
后来就是她跑进了村子里，不少人被惊醒了，村长爷爷闻声赶来，还心疼地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因为深度的恐惧，被哄了好一会才能支支吾吾地，描述了刚才那个怪物。
村民们都说不出话来，尤其是村长爷爷的面色极为难看。
他吩咐几个人继续安抚着小女孩，他就去找她师傅了。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无非就是被师傅接回家，安慰安慰然后被臭骂一顿。
给颗糖再塞你一拳.jpg
自那次事件之后她也不敢再在晚上作了，安安稳稳的回房待着。
“师傅那老人家恐怕还在饿肚子，不过今天之后就能好长一段时间不愁吃喝啦！”
人高兴了，走路都带风。不过少女带起的风是因为她一直开着灵气护体。
这是师傅教给她的一种基础防身术法。用灵气环绕在身边，就能对一定范围内的事物有较为模糊的感知，而且无视障碍物的遮挡，比单纯的用眼睛去观察要安全不少。至于原理，有点类似蝙蝠的超声波定位。
不过这招范围有限，她目前也只能开到半径5米左右的一个圆环，而且身上的灵气不多，最久维持三个时辰。
少女握紧手中的玉，缩小了灵气护体的范围，将余出来的灵气托在脚底，这样她就能跑的更快。
一阵风吹过，身边的竹子轻轻摇晃，少女并没有在意，而是径直穿过了竹林。
“哈哈，师傅你徒儿给你带宝贝回来啦！”笑声逐渐远去，刚才的竹林之中慢慢走出一道人影。
无手无脚，苍白皮肤，背后镶着一块黑石头，还有那双血红的眼睛。
更诡异的是，它手臂上挂着一个铺着黑色布料的篮子，与其形成鲜明的对比。
————
房间之中，一个少女正满脸兴奋地望着穿着破旧绿色大衣的老者。
那老者用一只手拿着玉，另一只手抚着胡须，眯着眼睛观察起玉。
“不错，确实是块玉。”老者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呃，那师傅你为什么摇头啊。”
“这种玉是特殊的玉，并不是一般的玉石。一般来说，寻常的人家根本不可能有。”
“不就是一块玉吗，有钱的人家不都能买吗？”少女脸上写满了疑惑。
“这种东西光靠有钱可买不到……你过来。”老者抓住少女的肩膀，将她拉到身前。
“欸，要干嘛？”
老者把玉贴在少女额头，然后在少女地注视下，开始往玉中灌注灵气。
“哇哇，师傅，它在发光！不会爆炸吧？快拿开！”
少女的手刚想抓住老者的胳膊，却被一眼瞪了回去。
“别乱动，这玉对你有好处的。”
老者手指掐诀，嘴中呢喃着晦涩的咒语。
玉的光亮开始减弱，最后完全消失。
“嘶，师傅，我感觉我头挺疼的，您老按太大力了吧。”
少女捂着额头，眼角渗出泪水，可以想象刚才的玉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正常现象，你可以看看你自己现在的脸。”
少女听闻，在一旁的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脸。
其他地方没有变化，只不过头上一朵白莲花的虚影正在化作纹印印在少女额头。
“师傅，这是什么？”少女指了指头上的莲花。
“白莲印，一种祝你修行的法印，关键时刻还能救你一命。”老者为少女解释，心底也在感叹这丫头命真好。
“那师傅为什么给我呢？不能自己保命吗？”
“为师看上去要靠弟子捡回来的东西保命吗？”
可明明是你让我去找的，少女在心中吐槽。
“现在的玉就是块普通的玉了，硬要说的话还尚存一丝灵气，卖出去应该值不少钱。”
老者正在打量着手中的玉，突然身形一转，拔出腰间的剑就向屋外冲去，留下一脸懵逼的少女在原地。
屋外。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老者手持铁剑，剑尖指向不远处的人影。
“师傅，怎么了？”少女慌忙追了上来，好奇地看向老者前面的人影。
可下一刻，她双目就失了神，两腿发软，瘫坐在地。
“是……那时的……”她压抑住心中的恐怖，在看清人影后，她就如同被一柄大锤砸中，心里无比沉重。
那个童年阴影，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原来如此。”老者看着倒地的少女，心中也有了推测。
“那么我就不必留情了。”老者劈出一剑，无色的剑气在空中呼啸而过，落在人影身上，立刻留下了一道伤口，血痕有半边身子那么大。
但是人影只是站在那站着，一动不动。
老者有点惊讶，因为刚刚那一剑蕴含着他悟了半生的剑意，却只能留下一道血痕。
“有点棘手。”老者收回了剑，打算先观察一下再说。
“咕——”人影嘴中发出奇怪的声音，它侧跨一步，让出了身后的篮子。
“什么意思？”
“啪”人影突然跪地，并用胳膊将篮子推上前，随后身子伏地，嘴中发出“呜”的怪叫，像是在哀求什么。
“想让我，收养她？”老者撇了一眼篮子，黑色的步盖一个婴儿身上，睡得正香，小手一张一合。
不像假的……
老者用神识探查，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人影要这样做。
“呜，呜！”人影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
人影抬起头，老者看到它眼里已经含着眼泪。
原本血红的眼睛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你是人？”老者有点不敢相信。
人影愣了一下，随后重新站起身，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朝老者冲来。
老者一惊，想要抽剑抵挡，可当剑尖刚刚翘起，人影就撞了上去。
长剑穿胸而出，击碎了背上那块黑色的石头。
鲜血汩汩地流个不停，而人影停在原地，不再前进一步。
眼睛瞬间褪去红色的色彩，脸上的裂痕也逐渐消散。
……
……
……
无言，老者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
他这一生见过不少离奇的东西，但这一次让他怕是永远也不能忘怀了。
甩净剑上的血液，之前的人影倒在一旁。
老者耳边人回荡着它的最后一句话：
“谢谢。”
再也没了下文。
老者走到篮子旁，蹲下端详着婴儿。
小脸肉嘟嘟的，完全没有和其他孩子的不同之处。
很健康，但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人影为了养下孩子花了多大功夫。
天气开始转凉，不一会便有几片雪花飘落。
老者接下一片雪花，很洁白，但也很快就融化了。消融成水，然后蒸发在空气中。
没有多言，老者捧起篮子，对婴儿说：
“你之后便叫白尹雪了，我将收你为徒，从今以后带你走上修炼之道，你可愿意？”
看上去违和感很强，一个老者对着什么都不懂的婴儿说着奇怪的话语。
但婴儿好像听懂了，眼睛禁闭，但手却在身前挥舞，同时还“咿呀呀”地叫着。
“那么，你就是老夫的第三个弟子了。”
老者说完，抱着篮子，回头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