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
沐月汐整理了一下裙角，盖住了雪白的大腿，然后红着脸从床上退了下去，坐回了她最初带来的椅子上。
女子清香仍然在鼻间。楚秋明白这姑娘那句‘我只能…’后面要说的。
她对她帮不上忙这件事耿耿于怀，于是用了她自己能想到的办法来帮他。
这是出于不安？害怕？还是真的这么热心呢？楚秋不太清楚，为人最深处的东西，只两个月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如果只论沐月汐平常对云秋的态度的话，那她就是一个好女儿。虽然为人处世可以从对待父母的态度上看出一丝端倪，但那也不是全部。
“师兄，这是…我练制的符咒，”沐月汐又摸出几张，放到了床边，然后就颔首不语了，只是脖子仍然血色翻涌，想来之前的主动，是真的让她不好意思了。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从没和一个男子这样亲密过。早先当乞儿的时候，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又瘦又弱，而且头发也好像泥土块一样打结。谁会喜欢这么个从泥沟子里爬出来的小狗呢？
楚秋拿起符咒，坐到了床边，“师妹你符咒还有多少？”他之前就从这姑娘手里拿过一叠了，这里又……
“我有的，还有很多，”沐月汐说着，又要摸符咒出来，她以为楚秋还想要。
楚秋按住了她的手腕，“我是在想你有没有给你自己剩下一些，对别人好要有个度的，至少不能把他排在你自己的前面。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始终记住这点。”
“师兄，我知道了…我还有的，还有的…”沐月汐低头，望向自己被摁住的手腕。她能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量，也明白了这个男人说话的认真，她突然又想去摸一下这个师兄的脸了。
楚秋把手收了回来，沐月汐抿唇，并无言语。
笃笃笃——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楚师兄，你还好吗！”侯天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有不少弟子入梦了！”
“入梦？”楚秋皱眉。
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前世那个简单的睡个觉做梦，来这个世界之后，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名词还是在宗门的藏法阁里，是梦妖的手段。
楚秋从跳下床，一把打开了门，侯天明休息一阵之后，嘴唇更白了，无力地靠在门框上，“楚师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啪嚓——是茶杯被摔坏的声音。
“抱…抱歉，”沐月汐扶着桌子惭愧道，脚边是一根倒下的凳子，还有摔碎的茶杯。
“楚师兄，快去甲板上看一下吧，我们的船开到了一个很不妙的地方，”侯天明额角汗珠顺着眼眶滑下，“这里没有灵气了。”
“我们现在在哪儿？”楚秋急忙问，说着就往甲板上走。
沐月汐听见交不上，想追上去，又差点儿被一根板凳绊倒，撑着板凳才没摔地上，灵气没了，真的很麻烦，尤其对她来说。于是她兜兜转转好几次，才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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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楚秋已经到了甲板上了。
围栏上边缘靠着一个又一个昏睡过去的白袍弟子，少有青袍的，紫袍更是少，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有抓耳挠腮的、有痛哭流涕的，各种人脸上能看见的情绪此刻都摆在了眼前。
楚秋揉了揉太阳穴，扫了一圈之后开始整理情报。
白袍，那就都是外门弟子，外门的话，那就多半和我的处境是一样的，都没入气是力气稍微大了些的普通人。可为什么我没事儿呢？
“天明师弟这是……”楚秋不解，突然感觉怀里有个东西烫了他一下，他拿出一叠符咒，一张写着‘宁神符’的符咒发红、燃烧。
侯天明眼底一亮，“原来师兄有‘宁神咒’！请问师兄还有多的吗？平时基本都不怎么用得上这个符咒，所以储备很少，而我们现在有些一气的弟子已经受到影响了……而且，船现在的位置很不好。”
话毕，侯天明的眼神扫向甲板的围栏之外。
是幽幽蓝光形成的壁垒，直接绕了整条船一圈。
楚秋赶忙跑到围栏边缘看蓝光的源头，里面有无数条狰狞婉转如蛇骨一样的骨架，被映照成淡蓝色骨架上，之前吞噬掉潜幽虫的幽蓝色火焰摇曳、燃烧。
“没有灵气的话，这艘船可以飘多久？”楚秋问，手指紧紧地扣在了围栏上，指尖微微发白。
侯天明虚弱的声音从楚秋身后传来，“或许，还有半刻钟不到。”
这个墓穴的主人到底想要什么？楚秋搞不懂了，难道传送他们过来只是为了葬送我们？
想到这里，楚秋思路又一转。
不对，好像直接葬送我们也没什么毛病。死后不想被打扰，直接弄死盗墓贼是很正常的。楚秋蹙眉，但是他又不明白了。
既然不想被打扰，那为什么要送他们进来呢？
炫耀他多厉害？死了还能把他们这些人玩儿得团团转？
他都死了还能——
他真的死了吗？楚秋脊背一凉。如果这个鬼地方本来就不是墓穴呢？
“天明师弟你也一点灵气不剩了？”楚秋看向侯天明，他已经虚弱得只能盘坐在地上了。
侯天明点头，“是的，四周的灵气好像也一点儿不剩了，我们也无法恢复灵气，”说罢，他合上了眼睛，眉毛不停颤抖的，他仍然想运功回复伤势。
哪怕只是我回不去，也要尽力给师弟们开出一条生路。侯天明胸口提着一股气，他还不能倒下。
这个时候，回气的青云丹也没意义了，回气丹并不是本身带有灵气，而是可以加快修士汲取灵气的速度。这么设计无疑是很合理的，就像脑子越用越灵光一样，回气也是一样的，虽然总量会受到修士本身资质上限、功法上限的影响。
但是同一场战斗下，回气越快，优势越大。即便到了宗师之上，已经可以调用天地灵气的阶段，也是如此。
毕竟用自己的手，始终比借来的机械手要方便些。
麻烦了……楚秋突然想起，沐月汐还在下面，如果甲板上这些人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那她呢？
“天明师弟，我要去把我师妹带到甲板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