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吹过艾尔莎平原,夏日的热气和干燥的狂风将尘土吹到空中,让地平线上潜伏着一层赭墨色相间的云霾,其中电光闪烁。
在遥远的传说中,这里曾经是一大片连绵不断的湖泽。在一次难以想象的战争中,湖水被蒸发,地面被重新整合,一片片肥沃的土地在从勇士和卑劣者的尸体中诞生。
这里存在着一座由“建城者”布莱丹后裔建造的白石之城——艾尔莎。
在艾尔莎久远的历史中,那些把宫殿和坟墓埋入地底的君主,在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他们是故事中的巫王,废弃深宫里幽灵笑声中的传说。
数千年以来,这里一直都是人声鼎沸,繁华依旧,不管是哪位君主在攻陷这里后,可能会屠杀,也可能会赦免,但很快又会给予他繁荣。
但自叛乱战争开打后,成千上万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帝国的军人,他们都聚集到此,为了争夺这座通往皇都的最后的城堡,在此付出自己不值得一提的生命。
高大的城墙被摧毁,厚重的城门被特制的攻城锤砸开,城中的房屋正在燃烧。强大的叛军仿佛要将这个千年之城彻底毁灭。
阿尔玛的牙齿能尝到风暴的味道,就像在咀嚼铜块一样。他喘着粗气,拐进两座正在燃烧的房屋之间的一条小巷。在他身后,呼喊声此起彼伏,向上汇入狂风。他们挨得很近,他甚至能闻道他们身上的臭味。
他跑到了小巷的尽头,回头看去,正好有一个人从拐角跑来:他肌肉结实,皮肤上布满了疤痕和不知道哪位倒霉蛋的血液,拿着一把钢制的长剑,一件由多次鞣制皮革制成的皮甲穿在他的身上,同样的皮甲也穿在阿尔玛的身上,只是这个人右臂绑着一个白色的带子,这也是叛军和帝国军少有的区别。
阿尔玛跳了起来,抓住少有的没有燃烧的屋顶的边缘,把身体拖了上去。他开始奔跑,板材在他沉重的脚步下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一般。在他的前方,一座座燃烧的房屋就像一堆堆红色的墙一般分割着艾尔莎,风暴非但没有熄灭这熊熊烈火,甚至还卷起阵阵热浪扑向阿尔玛。在他身后,数位叛军的人从小巷里跳起来,蹲着落地。远处,雷声在空中咆哮,闪电在深空闪烁,那是一位愤怒的风暴之神。
现在的阿尔玛步履蹒跚,如果他正值全盛时期,不说翻身砍翻第一个人,至少现在早已把他们给甩掉。
他们遭到了暗算,他的同伴像猪一样被叛军堵在城墙上屠杀,他们的尸体没有任何尊严的被随意亵渎。
阿尔玛是少有的幸存者,主要还是因为他今天呆在了营地休息,刚好躲过了一劫,但也差点被飞来的昂贵的魔法炮弹给轰死。
阿尔玛猛的跳入了一间燃烧着大火的房屋。
被狂风吹起的火墙阻挡了叛军的追击,当然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值钱的脑袋冲进火海,顶多会为少了一笔赏金而惋惜。
为了弥补这笔损失,他们离开了此地,去寻找更多的人头,更多的军功。
阿尔玛当然不会为了尸体不被亵渎而跳入火海,这个地方属于他早已规划好的逃跑的路线。从艾尔莎攻防战的一开始,他就不认为能打赢,先不说艾尔莎算是附件唯一的坚固要塞,这里就是一片平坦的田野,能躲的地方都没有。现在的帝国就是用空间换时间,尽可能召集各大贵族上京勤王,不说援军,单单是艾尔莎的守军是完全不足的,因此在阿尔玛看来这就是皇帝推出来送死的棋子。
阿尔玛一脚踢碎了角落的地板,这是一个通往外界的通道。
这曾是一处旧贵族居所,之前住着的是他那些无法成为贵族的后代。在一次夜间巡逻中,他发现了里面的人不见了。
在战争时期,人消失的方法比活着的办法多,附近的人都没有在意,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消失。
阿尔玛还是仔细进行调查,最后发现了这么一个地道。
阿尔玛蹲了下来,地道旁边有明显的新鲜足迹,看来那些叛军就是通过这里进行偷袭的,就是不知道外面是否有人在埋伏。
但那是出去这座城后才需要想的事,他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座炼狱。
阿尔玛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地道建的十分宽敞,即使是阿尔玛也不觉得挤压,看的出来这通道以前应该还有其他用途,例如走私之类的。
通道的另外一头是一片树林之中,用木板掩盖。
阿尔玛降低呼吸频率,压低心跳,静心聆听外面的声音,除了安静外还是安静,动物早在叛军攻城时能跑都跑,跑不了的基本就进肚了。
阿尔玛轻轻的推开木板,瞄了瞄外面,发现没有人便打开木板从地道中离开。
就在他最后一只脚准备抽离地道时,一股寒意自脊背中涌出。阿尔玛猛的向旁边一滚。
一把锋利的长剑刺在他滚动的路径之中,幸好他这次滚动够长,不然还真被捅了个对穿。
“死亡之主注视着我们。”一个身着黑色板甲的武士正手持一把刺在地上的长剑,在他的胸前挂着一枚张开双翼的蝙蝠的盾式徽章。
这是一名来自于北境的贵族骑士,阿尔玛无法通过他的家族徽章知道他来自于哪个家族,这种事一般都是克洛伊来做的,但可惜两人在一年前因为某件事算是有点决裂了。
“偷袭可不是一名骑士应该有的品格。”阿尔玛拔出了自己的剑刃,他清楚如果不解决掉眼前的骑士是无法抽身离开。
“这是一场试炼,我认为这就是一场为了战胜过去的试炼,只有在战胜了那些幼稚的过去,人才能有所成长。嗯?你也是那样的吧?阿尔玛·卢佩卡尔”骑士抽出了刺在地上的长剑,双手握实,指向阿尔玛。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阿尔玛举起长剑在额头上碰了碰,试图稳住莫名开始颤抖的身子。
“黑色的天使在风暴中观察,他们来到这里挑选合适的人前往英灵殿。而我们之中的一个人的鲜血和骨头将会作为另外一个人取悦众神的祭品。”
话音刚落,骑士便持剑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