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无人机捎来信息。
晴天、西北风、上升气流、十一点八米每秒。
五百米。
瓦莱莉将枪架在天台上等待着，火控计算出结果后，瞄准镜的准星便牢牢锁定到目标身上。
调整呼吸、三点一线、扣动扳机。
目镜上，那漩涡帮的脑袋便开了花，如烟花般绚烂。
收回枪，瓦莱丽搓了搓手，靠着天台的护栏，仓鼠似的缩成了一团。
壬生树与大丰达成了协议，作为壬生树一边的人，瓦莱莉有必要帮大丰清场。
带来的助手怀抱望远镜，问道，“老大，搞定了吗？”
“漩涡帮的支援已经被我清除了。”瓦莱莉看了眼跟过来的助手，轻松道，“地下隧道内的漩涡帮，就交给同事们吧。”
闻言，助手又抬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接着问道，“可是老大，你不是说咱们能少管就少管吗？”
“你不懂。”瓦莱莉叹了口气，摇头道，“那天晚上的事之后，壬生树对我们的态度就好了很多——还把情报部的橘千代调走了。”
“这是在投桃报李，是吗？”助手问道。
瓦莱莉颔首道，“到时我会把你提到情报部，可要好好干啊。”
助手连忙收回望远镜，红着脸摆手道，“老大，我，我不行的……”
其实还是有其它私心的，瓦莱莉暗自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后，壬生树算是把万煜的私生女正名了，虽然不理解万煜的私生女为什么也叫万煜。
先不论他是否真心，私生女在煌坂的安全，肯定能保证的。
公司里，中立的人都保持了沉默，而反对壬生树的人，这辈子都只能沉默了。
她没必要当这个出头鸟。
只要壬生树嘴里的口号是保护煌坂的小公主，那瓦莱莉和他的利益就是一致的。
万煜的私生女，总比跟在莉塔身边要好。
那个佣兵，怎么看都是要对私生女图谋不轨的样子。
所以，她瓦莱莉又更希望把万煜的私生女抢回来了。
既然万煜已经出车祸走了，那起码要保护好，他的后代。
回过神来，面前的助手急的快哭出来了，一直想推脱掉她的安排。
“别牡蛎牡蛎的了。”瓦莱莉无奈道，“先坐过来吧，美夏。”
叫美夏的助手抽了抽鼻子，颤颤巍巍地与瓦莱莉并排靠在一起。“老大，你会不会觉得，美夏很没上进心啊？”
进步的机会也不要，这种人确实世间罕见。
就像以前开始摆烂的万煜一样，真是让人心烦意乱。
瓦莱莉埋怨道，“果然是两个大波波把你脑子的养分都吸走了，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什么都没学到啊？”
“呜。”美夏耳根都红了，连忙双手抱胸道，“能不能不要这么说美夏，换个词也行啊老大，好，好下头……”
瓦莱莉一愣，并没有回答，她沉默着抬头看向天空。
已经没有人，会对着自己说下头话了。
永远都忘不了，他死在了车祸里，被货车搅的满地都是。
“老，老大……”察觉到什么，一直叽叽喳喳的美夏噤声道。
瓦莱莉看得一清二楚，那场面……都能包顿饺子了吧。
她又被自己的没心没肺逗笑了，抹了抹眼泪，看向一脸慌乱的美夏。
“真的对不起，让老大失望了……”美夏跪坐在瓦莱莉面前，嗫嚅道，“美夏听老大的就是了。”
“不去就不去吧。”瓦莱莉伸出手，“这么坐着不冷吗？”
“唔，老大……”
就这么互相拥抱起来，美夏有些庆幸和出乎意料，她体会到瓦莱莉内心的沉重。
鬼使神差的，美夏伸手将瓦莱莉抱在怀里，僭越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美夏不想高升，美夏只是想一直跟在老大身边而已。
……
万煜那一边，巨大的机器已停止震动。
而已经开始骚动的，漩涡帮众人，更是不要命地开始往前冲。
抹了抹鼻子，万煜回过身，在斯安威斯坦下，操作起驾驶舱上的电脑，再一次拍下启动按钮。
这台机器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钻，将挖掘出的沙土抛向漩涡帮众人方向。
这一次，整个地下都开始剧烈整动起来，四周水泥浇筑的墙壁，裂纹越来越深。
天花板开始崩塌掉落。
万煜反手将舱门关闭，跌落到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怎样莉塔，你感觉还好吗？”
“大丰生产的器械果然耐造。”万煜长出一口气道，“米杏的破解程序起效果了，咱们先等等吧！”
钻破基建层用到的时间不足一分钟，也就是，莉塔的义体也才刚刚恢复归来。
莉塔叹了口气，就这么盯着竖起猫耳，一脸骄傲地向她邀功的万煜。
“怎，怎么啦？”万煜歪头道。
莉塔叹了口气道，“感觉你变了好多，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万煜恼怒道，“猫娘怎么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莉塔斟酌着说道，“我是说……算了。”
“啊？”万煜有些不安，“别跟我打哑迷啊。”
她踉跄着爬到莉塔身前，跟莉塔眼对眼起来，“别不开心嘛，下次遇到敌人，让你几个好了？”
莉塔把眼前人儿拉到怀里，蹂躏起那头雪发，“你以前就不会说这种话。”
“那下次遇到危险了，我就‘啊啊啊’地尖叫，然后往你怀里藏。”万煜嬉笑道，“像个小女孩一样。”
莉塔哑然失笑，她只是觉得，如今的万煜，已经心里有数，并不需要自己带着走了。
这让莉塔有些惆怅。
从一开始她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万煜有疼爱自己的家人、不用为了活下去竭尽全力、可以没有烦恼地接受教育。
莉塔总感觉，自己人生中的遗憾和期盼，都在万煜圆满的人生里得到了慰藉。
说不羡慕不可能的，莉塔以前觉得，就这么看着就十分满足了。
这是向往、是欣赏、更是……喜欢。
莉塔有些迷茫，如果可以，她宁愿把最好的都给她。
但万煜，越来越不需要了呢？
走神之际，莉塔发现，万煜温热的小手，已经覆上了自己的脸颊，有些灰扑扑的脸蛋，就这么靠了过来。
是啊，说到底，自己能给她的，也就是这个了吧。
于是，莉塔有些局促地闭上双眼。
她感受到，万煜的双膝夹在自己身上，小腰也挺直了。
她带着温热的鼻息，将额头靠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诶？”莉塔有些迷茫。
万煜轻声道，“我有种通灵的能力，能感受到吗，我心里的想法？”
她耳朵跟着抖了抖，在情绪比较平静的时候，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来做到那晚上，意识链接起来的感觉。
因为万煜发现，她那对猫耳朵，还有充当天线的功能。
“就跟你说的一样。”万煜轻声道，“我们是独一无二的，一对灵魂。”
莉塔有些疑惑，“我说过吗？”
随后，莉塔便不说了，在冥冥之中，她听见了万煜脑海里的声音……
“噗噗。”莉塔终于憋不住笑了。
万煜连忙拉开距离，却被一双手拉了回来。
“好热的！”万煜挣扎道。“你为啥要笑啊，犯规了！”
莉塔别笑道道，“不好意思，为什么，哈哈，你脑子自己的声音，都是萝莉音啊？”
万煜支支吾吾道，“习惯了嘛，话说，我都听到了，你能不能别一副养女儿的心态来跟我交往啊。”
“切，我都没说你。”莉塔无奈道，“你刚刚在心里绝对在想，跟我说几句土味情话，把气氛挑起来了，然后去开房！”
“诶！”万煜红着脸，慌张道，“不小心进入思维惯性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