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天空缓缓崩塌,地面上的人类在硫磺雨中痛苦的挣扎哀嚎;象征希望与光明的天使被折断羽翼,被圣枪钉死在十字架上;通天彻地的巨蛇满载着神明的尸骨,在深渊的裂隙中爬行。
唯一的幸存者在尸山血海中优雅的舞蹈。她像是一位专业的舞者,跳跃、转圈、落地、谢幕,一气呵成,而她的观众则是一堆盘膝而坐的枯骨。她扬起头,感受着硫磺雨滴落在脸上带来的灼烧感,心情竟然极为舒畅。
她在雨中默立许久,直到一个披着破旧披肩的年轻人拎着一把铁剑走到她身后,用平静的语气质问她:“已经结束了吧?你的怒火应该平息了吧?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他期待女人能够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然后他就能义无反顾的原谅她的行为,甚至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他们依旧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但女人的回答注定要让他死亡。
“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只有杀了我才能结束这一切。”女人始终背对着他,因此年轻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想女人一定也很悲伤,不然不会一直站在这里等待他。
“你可真是绝情。”年轻人紧咬牙关,紧紧攥住手中的铁剑,像是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说道:“抱歉。”
“这不怪你。”女人低下头,白皙的后颈暴露无遗。
画面最终定格在男人挥剑砍向女人的后颈,这之后莉莉丝从噩梦中惊醒,惊魂未定的大口喘息,洁白的睡裙被汗水浸湿紧紧粘住后背。
她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仰头凶猛的灌下。冷静下来后,她尝试回忆梦中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心情瞬间一落千丈,恐怕接下来睡也睡不着了。
莉莉丝使用魔法烘干身体和衣服,随后披上一件单薄的外套,推开了大门……明艳的阳光从门缝中溢出,如同流动的潮水,视线之内原本先是一片炽白的光,然后再是伊斯特在花圃中弯腰忙碌的背影。
莉莉丝裹紧身上的外套,慢走的走到伊斯特身后,轻声问道:“这种的是什么花?”
伊斯特一边继续埋头苦干,一边回答她:“这是克林斯顿,盛产于罗尔南斯特的奇异植株,一般是寡妇用来寄托对亡夫的哀思之情。”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莉莉丝的问题应该戳到了伊斯特的痛楚,所以她急忙道歉。
“没关系,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早就释怀了。”伊斯特摇着脑袋,举着喷壶,浇灌花朵。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莉莉丝举起右手,然后又放下,犹豫着说点什么来缓和氛围。
然而这时,一声暴虐的怒吼在森林中传荡,整片森林都在这声怒吼中震动不息。
莉莉丝看向声音的源头,说道:“是那条巨蟒吗?”
伊斯特停下手中的事情,同样看向声音的源头,附和道:“是他。”
“他这是又抽了什么风?”莉莉丝无奈的扶额叹息。
“也许柏拉图会知道原因。”伊斯特似是有意提醒她。
“嗯,刚好我早就想找柏拉图去了解一下这条蛇的来历,他的灵性非常特殊,简直就不像是这个时代的造物……海德里希,我们走。”
海德里希从树林中的阴影里走出,身穿黑色燕尾服,内搭白色衬衫和黑色蝴蝶领结,双手穿戴白色手套,下身是黑色长裤配皮鞋,俨然一副管家模样。
海德里希撑开黑色花边小洋伞,如影随形般的跟在莉莉丝身后为她打伞。
与此同时
狂暴的吼声惊醒了熟睡中的柏拉图,他带着庞大的冲力,抬起硕大的龙首,从天空俯视整片森林,目光所及之处有一条体型庞硕,全身遍布黑色鳞片的巨蟒在树林中蜿蜒爬行。
柏拉图重新趴下,侧着脑袋,呢喃道:“血脉返祖的巨蟒吗?一切果真如您所料……母亲。”
片刻后,莉莉丝和海德里希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莉莉丝轻轻拍打柏拉图,小声呼唤他的名字,柏拉图睁开眼睛,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眼里似乎有泪光在闪动。
“你难道是……哭了吗?”莉莉丝不敢置信的问道。
“抱歉,你刚才叫醒我的方式太像我的母亲了。”
“你果然还在思念她吗?”
“我当然想她,她可是我最敬爱的家人。”
“是啊,我也想她。”
海德里希很有眼力见的从口袋里抽出手帕,递给莉莉丝擦眼泪,但莉莉丝摆手拒绝了。
“言归正传,我们来找你是为了那条巨蟒的事情。半个月前我曾遇见过他,他的灵性十分奇特,简直就不像是这个时代的造物,或许你知道些什么?”
“那条巨蟒正在经历蜕变,他体内的泰坦血脉在逐渐觉醒。”
莉莉丝眉头微蹙,追问道:“他的血脉为什么会突然觉醒。”
“谁知道呢?”柏拉图的回答模棱两可,但以莉莉丝的才智或多或少的猜出了答案。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对吧?这件事或许和我的弟弟有关,对吧?你们或许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为现在铺路?”
柏拉图沉默不语,但这恰恰证实莉莉丝得推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唉,你猜对了一半,这件事确实和我的母亲有间接联系,但实际策划者是真理之蛇尼禄。”
柏拉图最初的想法是逐步引导莉莉丝寻找线索,然后再告诉她真相,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通过有限的线索推测出事情经过,一举翻身称为棋盘上的弈棋者。
“所以真理之蛇又是谁?”
“她是与我的母亲合成为锚定者的泰坦,同时也是炼金术的缔造者,更是被尊为永恒的不灭者。”
“那她还活着吗?”
“没有,她死了。”
尼禄被称为永恒的不灭者,莉莉丝还真以为她是不死不灭的,所以在听见她死了之后,着实感到意外。
“那她是怎么死的?”
“她是在第一次浩劫为了保住幸存的泰坦而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