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白溯总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嘿嘿，敢尝一口吗？我把它命名为地鬼酒。不是这么贵的酒还真压不住里面的邪性。”老者半真半假地怂恿道。
“唉，行吧。”见到白溯避而远之的眼神，老者自讨没趣，又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既然你们只对人偶师感兴趣，那我就大概给你们说说吧！”
“别看咱们外表光鲜亮丽，还有美人作陪。”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己的人偶，“要知道，她曾经是我的妻子，名叫嵇月。”
“荒纪15年那会，五大城主起义，掀起了人偶师的狂潮。我和我妻子，我两也不知道脑子犯了什么浑，都去报名参军去了。”
“本来想着是一起当人偶师东征西伐。嘿，谁想到命运捉弄人，她倒是成了人偶的绝佳人选。”
“唉，那会儿我就一万个不愿意啊，我怎么劝她，她都不听，执意说什么为国捐躯。”
“现在想来真怀疑她被什么东西洗脑了。”
忒。老者吐了口痰。
“那没辙啊，那就打，就跟着城主们打，说是看看能不能最后把她唤回来吧。”
“不过我们还是算幸运的，这样的夫妻基本上九成以上都死在了那个年代。”
“但是不行啊，我还是没找到把她的灵魂找回来的方法。”
“好在积累了一点人脉，我就东问问，西瞧瞧。还真让我找到了一丝希望。”
“大概是荒纪……呃，30年，我没记错的话是荒纪30年。那会儿老头子我已经年过五旬了。”
白溯忍不住插嘴道，“荒纪30年？那不是离现在没多久吗？”
要知道现在也才荒纪41年，而荒纪0年是末世之始。
“听起来没多久，但是掐指算算，已经十多年了。还有，你臭小子别打岔。”
“那会儿听说了琴师，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倒数第一从‘学院’毕业但是能一人单杀‘灾害’级地鬼的那个琴师，听说他好像能和自己的人偶说话，他的人偶有自己的灵魂。”
“关键是，经过多方确认，他的人偶的确不是什么‘异人’。”
白溯眼神轻颤，全神贯注地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琴师这个名字又一次出现，引起了他的注意。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真的是我当时唯一的曙光了。”
“从那以后。”老者咳了一声，面色有些扭曲，随后连忙灌了一口酒，“我就那个找啊，到处找他的下落，只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人说的轻描淡写，似乎这几十年，也不过是眼睛一睁一闭的弹指一瞬。
“结果呢？”白溯不知不觉已经距离老者很近了，急迫地询问着结果。
“结果。”老者冷笑了一声，随即又转变成了苦笑，“结果就是我这个破样子。”
“唉，喝酒喝酒。人老了总是喜欢唠叨这些旧事，起码老子还活着，比那些蔫了吧唧的老战友活得都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者狂笑，不知是开心亦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白溯就在老者的一通忽悠里，莫名其妙地替他付了酒钱。
除此之外……
“为什么你也跟在我们后面？”
白溯无语地问若无其事地跟在几人身后的老者。
“哎呀，反正你们‘学院’的学生津贴多的花不完，正好老头子饿了，请我吃顿午饭嘛。”
白溯开了开口，那个“好”字却怎么也不想说出来。
反倒是泠离，此刻却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小朋友。
“老爷爷老爷爷，您的妻子变成这么久的人偶了，皮肤还是这么好呀。”
“那当然，契灵体转化的人偶吸收天地灵气，不老不衰，有什么损伤也可以自我修复，更何况我的妻子本来就貌美如花。”
他好像很自豪。
“哦哦哦！这么厉害啊！那您老还记得当时转化时候的事情吗？”
“？”老者的眉头瞬间像拧干的抹布一样皱成了一团，“小娃娃你问这个干啥？”
随后又恍然大悟一般，“喔，原来如此。”
见多识广的他基本已经看出了泠离和呓儿目前的处境。
“唉，也不用担心，睡一觉就过去了。”老者摆摆手，“万一哪天被唤醒了，没准也就当做了个梦。”
说罢，老者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有些话他没说，也不清楚该不该告诉这一对相守的年轻人。
到时候真正痛苦的，可不仅仅是不再能交流的悲伤。老者深情地凝望着自己依旧年轻的妻子，长叹了一口气。
似乎感受到了所爱之人的眼神，人偶女子也含情脉脉地凝望了回去——当然这一切不过是老者的幻想。
这种幻想已经存在了十余年了，早就成为习惯也早就成为了他继续寻找下去的动力。
也可以称之为——精神支柱。
“你们别看老头子我现在一副落魄模样。”
在饭桌上，老者又开始了喋喋不休，大有一副要把过往的荣耀全部一股脑倒出来的样子，但是手上夹菜得动作一点没停，让人不禁怀疑他说话是不是为了吸引别人注意力方便自己多吃点。
白溯可没心情听他说这些，随手从桌上夹了块肉，放在了老者的碗中，一边说道：“老爷爷，可以说说你找琴师时候遇到的事么？”
“……”老者再次无语住，“你们怎么都喜欢问这些惨的？”
“问问。”白溯夹起饭桌上看起来最鲜嫩可口的一块肉，作势要放到自己碗里，同时用目光示意老者。
“哎，好说好说。”老者又重新恢复笑脸，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把白溯手里的肉夹到了自己碗里，“不就是想听嘛。”
“吃人手短，拿人嘴软。我说就是了。”
“其实也没啥可以说的。和初期开荒那会儿完全不同，地鬼出现周期的涨潮频率和涨潮幅度都比之前大了太多了。”说到这个话题，老者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是依然没有放弃继续往自己碗中添菜。
“现在的那些地鬼，越来越难打了。以前一个月都不一定能碰到几只意识级，现在出去，一天得打一只。”
老者突然开始骂骂咧咧，“***，也不知道那个琴师什么毛病。就喜欢往怪多的地方跑。”
说着，老者拿出了一张已经泛了黄的地图，地图的边角磨损严重，很多标注都已经看不清了。
“这是我们当时为了追踪琴师画的图，仔细一看的话琴师的移动路线其实还挺规律的。”
“不过这些都是几年前了，现在根本没他的消息。基本都是我们自己瞎转悠。”
“所以小伙子，想从我这问出找琴师的办法的话你可是要失望咯。”
白溯没有回话，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张地图，想将其记在脑子里。
“……”老者有一种被无视了的感觉，“得，看你也面善，送你小娃娃玩得了，反正几年前的旧东西，现在能不能用还不好说。”
老者将手上的地图随手丢了过去，一股无形的精神力拖着地图，稳稳地落在了白溯的头上。
白溯收起地图，准备起身道谢。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剧烈震颤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