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离呢？”白溯问道。
“你的小女友买菜去了。”柳澄嫣已闭上眼睛，妖铭月倒是饶有兴致地跟白溯聊了起来。
“你多大了？”习惯了一下刺鼻的消毒水味，白溯好奇地问。
“呼呼。”妖铭月大大咧咧地顺势躺了下来，浅绿色的长发软趴趴地停在白溯身上。
“本姑娘的年龄岂是你可以猜到的。”
“十岁？”白溯沉吟了一下，猜测到。
“你你你！本姑娘可是成年了的！”
“嘁。”白溯学着柳澄嫣的口吻回了一嘴。
边上的柳澄嫣眉头皱了皱，准备给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再来一次。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打断了柳澄嫣的动作。
“怎么样，柳姐姐，白溯他醒了吗？！”
“你自己看呗。”妖铭月若无其事地从床上飞下来，指了指白溯说道。
“早上好啊，泠离。”
白溯嘿嘿一笑，准备起身，但是又不太放心，仔细看了眼柳澄嫣确实没什么动作，才翻身下床。
然而……
“你是不是疯了！”预想中的贴贴并没有到来，已经换上学生制服的泠离，一见面就恶狠狠地盯着白溯，“他们都知道往后退就你喜欢往前冲是吧？”
“战斗录像我都看了，那种级别的战斗你凑什么热闹啊！”
“呃……”白溯失语。
“仅仅是战斗的余波都让琉璃、司徒杰他们两陷入短暂的昏迷，你还往上冲？”
“对不起嘛……”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吗？”
“多……少？”
“哼，你再不醒我就去给别人当人偶了。”
泠离气鼓鼓地背过身，却是一头扎进了厨房，
“想吃什么，快说。”
“嘿嘿，随便，你做的我都爱吃。”白溯活蹦乱跳地跟了上去。
柳澄嫣的眉头再次皱了皱，有的时候还真的挺想看这家伙惨叫。
白溯追进厨房。
泠离自然不愿意搭理他，自顾自地开始处理刚从外面带回来的食材。
白溯思考了一阵子，决定岔开话题，若无其事地说道：“这边医院还蛮不错的，居然还有厨房。”
“是，你喜欢住院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别回去了。”
“……”
白溯有些尬住，看出来泠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平日里两人再怎么闹矛盾她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白溯一边想着该怎么让对方消消气，一边再次转移话题：“司徒杰他们呢？”
“他们早就回去了。”泠离没好气地说，“只有你天天一睡不醒。”
说着说着，泠离的声线好像有了轻微的颤抖。
白溯心头一紧，连忙走上前去，从身后环抱住了她，温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泠离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事了……”
泠离沉默了一瞬，不愿意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我们可是约好了的，我来成为你的人偶，然后你成为最厉害的人偶师。”
白溯受到触动，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轻颤了几下，“可是现在，我不想，不想你变成人偶。”
“白溯。”泠离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平静了一些，向后靠去，把身体的重量交给白溯，双手轻轻搭在他抱住自己的手臂上，“我们本就应该死在末世里了。”
“能有如今的待遇，我已经很满足了。”
“‘学院’赋予了我们权利，但是相应的，我们也必须承担起某些东西。你应该明白才是。”
白溯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听着，泠离特有的香味不断在鼻腔中打转，让他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但是胸腔中的沉重令他有些难以移动自己的身体。
“我是契灵体，即便‘学院’不采取行动，我也不过是稍稍多一些日子，最后的结局并没有什么不同。”
“能够在最后把我交给你，是我最幸运的选择。”
泠离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用后脑勺在白溯的胸膛蹭了蹭。
“疼吗？”她心疼地问道。
“不疼，柳澄嫣帮我处理了。”
“哼。”泠离忽然在白溯胳膊上咬了一口，白溯吃痛，哼了一声。
“虽然很感谢柳姐姐，但是我暂时不想听到别的女生的名字。”
“好好好。”白溯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又从她的耳根处滑下，停留在了肩膀的位置。
“你别动，这样好痒，让我躺一会，就一会儿。”
在白溯怀里的泠离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自然，四人的午饭也跟着一起告吹。
咚咚咚。
咚咚咚。。
泠离似乎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面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泠离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强烈的压抑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心脏开始无规律地躁动起来。
“白溯。”她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回音，声音似乎被黑暗中的存在吸走了。
太静了。
安静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关节的摩擦声，皮肤与衣物接触时的沙沙声都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甚至每一次呼吸的声音，都开始在耳边剧烈了起来。
口腔中的味道有些腥甜。
“好可怕啊，白溯，你在哪里？”
吸气……吐气……
泠离轻轻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人在迷失方向的情况下总是会不自主地绕圈子，尽管知道如此，泠离还是依旧“朝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
哪怕是双腿已经开始发软，泠离已久不愿意停下脚步。
总有一种感觉告诉她——就在前方。
啪嗒、啪嗒……
忽然传出来的动静吓了她一大跳，下意识地做出了抵挡的动作。
啪嗒……
声音没停，像是钟表走动的声音，似乎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希望。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如同雾海里的灯塔，已经没有别的能依靠的东西了。
泠离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一步步挪了过去。
啪嗒、砰嗵、啪嗒、砰嗵……
似乎远处还有心脏的跳动声，由于频率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导致她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
光。
她看到了光。
就像一个反向的深渊，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型的、发着刺眼白光的漩涡。
漩涡的顶部一直通向高空中看不见的地方，像海面上的水龙卷一般。
又像是一个正在流逝的沙漏。
没心思细想为什么此时才看见它散发出的光线，泠离心一横，跨步朝着漩涡的中心走了进去。
她不能呆在这里，她要回去找白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