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几人也得到了出发的许可。
按理来说,这一次行程的各种证件需要几日才能办理完毕。幸好学者对于这个结果早有准备,提前就替几人准备好了材料。
“你们最好不要让我失望。”虽然总是喜怒无常的样子,但是白溯听出了她这句话是绝对认真的。
白溯不愿意做过多的停留,对他来说,早出发一日,就能早点重新“见到”泠离。
于是仅仅是在战斗结束的次日,几人便准备趁着夜色,离开这所呆了十几年的学院。
白溯早早地收拾好了必要的行李,经过学院的准许,几人都给手环装上了幻城那边发明的储物功能。
可能是对于几人的褒奖,学院长在学者的指示下给几人特批了超大号的储物芯片。
甚至足以白溯把整个宿舍都装进去。
至于人偶,一般有着专门的收容装置。
看着亲手收拾后一点点空下来的房间,白溯的内心有点抽痛,这里承载了他们太多喜怒哀乐。
“泠离……”
白溯向学校申请了滞留房间,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彻底收拾完毕已是夜间,白溯站在曾经两人经常并肩而立的阳台,望着学院外的漆黑一片的焦土。
即便是借着月色,也难以看清前路上的任何东西。
他牵着泠离的手,她手心的温度依然温热,就和曾经一样。
是夜,风悄悄停下步子。
白溯感受着胸腔中的跳动,虽不清晰,但是他的确感受到了另一种极其相似的频率。
是泠离的频率。
“你还在我身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白溯收敛心神,正准备离开,走廊上却传来了脚步声。
由于已经是深夜,还有人走动的确有些奇怪,白溯就转头看了过去。
“呓姐?你怎么在这里?”
对方看起来很不好,走路摇摇晃晃的,面色甚至有些许阴翳。
“白溯,可以和你进去聊聊吗?”
“呃。”白溯看了眼时间,的确没有必要这么着急,于是应了下来。
呓儿怯生生地坐在了此时已经没有装饰的客厅中,墙壁上若隐若现着曾经挂照片时候留下的痕迹。
“空了好多。”她不禁感慨道。
“是啊,毕竟要走了。”
“是呢……”呓儿轻语,手指无措地交叉着。
过了一会儿突然再次开口道:“白溯,你觉得这一趟……有胜算吗?”
“我不知道。”白溯实话实说,“但是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去做”。
“既然接受了荒诞的命运,我就不会再接受自己完全顺从它。”
白溯的语气很自信,在他看来,即使是成为人偶师之前,他都能和泠离在末世中度过许多年。
如今,泠离还在自己的身边,那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反抗……吗?”呓儿低下头,呢喃道。
这些天发生的事,对她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那一日她来看望泠离,其实也是打算主动引发精神力帮泠离“续命”。
但这也无疑是让自己加速衰亡的过程。
如今想起来,呓儿一点都不觉得后悔,起码或许是她,才让两人见到最后一面。
“即便你知道这些最终都会是无用功?”呓儿突然激动道,“就像那个老者一样,寻觅几十年无果,只能一遍又一遍地……”
白溯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呓儿如此激动的模样,于是等她稍微平静了些,才缓缓说道:“可那又如何呢?你觉得他是痛苦的吗?”
呓儿怔怔道:“不是吗?”
“当然。命运让他一次又一次地经受这样的苦难……或许不能称之为苦难。他没有选择逃避,而是一次又一次地迎难而上。”白溯沉声,带了些严肃的意味,“你真的觉得这样的过程是痛苦的吗?”
“痛苦沉沦的人可不会在最后,爆发出那样强烈的光芒。”
“那爱呢?爱又是什么呢?!”呓儿不见了初始的怯懦,情不自禁地起身问道。
思维永远比别人慢半拍,也几乎从来没有受到过谁关爱的呓儿,陷入了对沉重情感的彻底混乱中。
“爱吗?”白溯看着天边月,“说实话,我不知道。”
“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理解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我知道一件事,哪怕知道前方是深渊,只要我在里面看见了一丝能唤醒她的机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迈步。”
“反正,结果也不会更坏了。”
“我和泠离年幼,还没来到这里的时候,结识过一个小伙伴,我记得他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呓儿沉浸在白溯话语的余韵中,久久才回过神来,回应道:“我……大概明白了,白溯学弟。”
然后又恢复之前慌慌张张的模样,一路小跑着到了玄关处。
“白溯学弟,晚安。”呓儿的声音像蜜糖一般,很甜。
“晚安,学姐。”
白溯礼貌地回道,东西收拾完毕,学院角落的猫也已经喂过,他也差不多该动身了。
最后和曾经温馨的家告别,白溯下楼赶到和两人约定的地方。
“晚上好呀,白溯。”琉璃大老远就开始朝这边挥起了手臂,今天的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就像出去旅游一样。
“嗯,晚上好。”白溯小跑着过去,有储物芯片行动倒还算轻便,一边怪异地看向琉璃的打扮一边问道:“都收拾好了吗?”
“这是战斗专用的!”琉璃小声辩解道。
“那当然,我们孤家寡人的,又没有什么留恋的东西。”司徒杰笑着拍拍白溯的肩膀,“你怎么样,好好告别了吗?”
“当然。”
“那我们出发?”司徒杰问道,歪着手臂,大拇指朝向学院的正门。
“出发!”
于是夜色中,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点点摸到了大门口。
“请出示证件。”然后被门卫无情地拦了下来。
三人出示了学校开的证明,准备出去。
“稍等稍等!”突然被一个警卫员挡住了去路。
“怎么了吗?”白溯疑惑地问道。
“你们这是提前毕业离校?”
“对。”
“提前毕业的话,离校时要把事情处理完的。”
“我都处理完了,你们呢?”白溯看向身后的伙伴。
“没了。”司徒杰耸耸肩,琉璃也一样。
“司徒杰是哪一个?”拿着证件的人从警卫室走了出来,问道。
“是我。”司徒杰扶了扶眼镜,走上前去。
“你这边有一个人偶没有领取。”
“啊?我今天已经把学院发的EX-Ⅰ型领了啊。”
“不,不是那个,数据上显示,是一个名字叫‘青呓’的守备役三年契灵体。”
“青呓?”司徒杰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等等,难道是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