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是如何诞生的？”白溯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是雨水堆积而成的吗？亦或是自然生成的呢？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过于壮观，小小的鱼缸在炸裂后，水流并没有像“正常情况”下那样，漫无边际地流到地上，而是变成一颗颗或大或小的矢车菊蓝色水珠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如雾气一般，还有往上升的迹象。
精神力耗尽的眩晕感突然袭来，白溯打了个趔趄，但是又被那股柔和的力量扶住。
要死要死！
白溯从未感觉到如此空虚过，终于有些理解了契灵体被“抽干”表层精神力时是什么感觉了。
此时的他就连保持正常呼吸的动作都难以做到。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在精神世界里已经过去了无数年，半空中的水滴点点地落在他的皮肤上，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的白溯抬眼看去。
下层空空如也的鱼缸没什么变化，依然好好地呆在那里。
而上层鱼缸中的“景”，不知何时已经跟着破碎的玻璃蔓延到了小房间的地上。
就像是经过了无数年月的演化。
白溯似乎听见了脚下暗流奔涌的声音，越来越大，响彻整个房间，却又在极限之时骤然中止。
紧接着，脚下的白色地面，开始渗出了一滴滴与上层颜色一样的水滴。
如同雨后的春笋，探出了新生的脑袋。
通透，一股超然的通透感传遍白溯的每一个毛孔。
升至空中的蓝色雾气重新凝结成了水滴，零零散散地滴落下来，房间的地板上也被一层薄薄的水波覆盖，踩在上面能感受到沙子和岩石的触感。
“精神力海？”
来不及细想，白溯再次睁开眼回到现实，时间依旧停留在刚才的一刻，此时万物恍如静止。
这种现象被称为“缓流”，是一种并不基于“时间”，而是精神流转速度活跃到极致，导致现实世界在眼中犹如慢放的现象。
１、２、３、４、５、６。
白溯清晰地感受到了每一片菱刃，如同六个不同的花季少女，相似却又性格各异。
这样算是做到了吗？
随着白溯的动作，时间流逝恢复正常，六片菱刃朝六个方向爆射而出。
“嗯？”
刚说完话的柳澄嫣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明明自己刚刚才呼唤还在发呆的白溯抵御触手的攻击，可下一秒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作为异人，柳澄嫣能够捕捉到普通人偶师注意不到的变化，她清晰地看到白溯双瞳中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精神力印记，就像一个海洋正在孕育。
那种变化用言语很难形容，但是就像一个孤寡多年的人一下子受到了爱情的滋补，整个人都神采焕发了起来。
柳澄嫣蹙眉思考，手上清理敌人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是精神力上的变化没有错，但是不像是精神力暴涨后的状态。”
唰——
红色利刃又斩断了一根触手，她的身旁飞过一把菱刃，斩断了她的下一个目标。
“有点像是精神力形态的变化，和妖铭月契约的那天有点相似。”
柳澄嫣突然产生了一些危机感。
真正战斗起来，她和妖铭月孰强孰弱还未可知，如今白溯的变化让她多少有些小小的不服气。
更何况，还被抢了一个对手。
“可恶！”
柳澄嫣愤愤地把怒气撒在了身旁的触手上。
反观泠离身边，碎菱剑的两片菱刃在半空中不停地转动，只要是靠近过来的触手都会被其中一片菱刃在半空中切成两截，另一片如同配合了很久的队友，在掉落的半截触手生根之前将它连根斩断。
一心多用——即便没有时间的缓流，白溯也逐渐体悟到了这种感觉。
大阵里的星见到幻管家的攻击已经快到阵脚，不免慌张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武器！”他难以相信地大吼，在此之前，他的“主人”告诉他，这一招虽然不算强大，但也不至于脆弱到这么轻松地被化解。
菱刃如同切断一个装满墨水的气球一样，毫不费力地斩断触手然后爆出黑绿色的汁液。
急了，星彻底急了。
“吞没！”
大阵又开始了运作，脚下的泥土变成了泥沼一样的状态。
“是泥沼，大家不要挣扎。”司徒杰沉声说道，及时拉住小一，悬浮在了空中，一边向下方的琉璃伸出了手，“琉璃，快上来。”
于是，白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唯一没人管的那一个。
而他自己，还沉浸在与泠离合二为一斩杀触手的舒畅感中无法自拔。
此时的他就像是获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俨然忘却了周围的环境。
“真是的。”柳澄嫣注意到下沉的白溯，准备前往救援。
然而下一刻，半空中的泠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飞身过去拉住了白溯的手。
“嗯？他反应过来了？”柳澄嫣疑惑，险些在半空中被触手攻击到。
有些冰冷的触感从白溯的手心传来，让沉浸在操控菱刃中的他分出了一部分意识回归现实。
“咦？我什么时候控制泠离拉住我的？”
不等他细想，泠离就把他从泥沼中“拔”了出来。
“？？？？”白溯大惊，空中的菱刃差点划到柳澄嫣。
“喂，你注意点！”柳澄嫣看着贴着自己胸前划过的菱刃，吓出了一身冷汗。
险些就变成泠离那样的平板了！
白溯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泠离身上，但是泠离好像只“清醒”了那么一瞬间，等白溯再看过去时，她已经又恢复到了那个只会听命令的人偶状态。
虽然人偶的确可以在主人的命令下执行一些类似于跟随的简单动作，但是这种自发救主的行为在整个荒纪史上都是闻所未闻。
毕竟很少有人会在意“工具”发生了什么。
“找到了！”幻管家像没事人一样安稳地半跪在土上，突然眼睛一亮。
众人都向他看去，幻管家手中的粉色晶体中亮起了纯白色的脉络，接着就听见大地之下星撕心裂肺地哀嚎。
咻——咻咻——
森林里放起了烟花，那是阵脚被摧毁时的景象。
不出意外的话，幻管家找到了所有的阵脚，并且在同一时间摧毁。
“不——”
星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在幻管家脚下的土地卷起了漩涡，少年站在漩涡中心没有移动半步，直到星的声音逐渐沉没在恢复正常的土壤中。
“他死了吗？”琉璃弱弱地问道。
“可能吧，可能随着大阵一起消散了。”幻管家从泥土里抽出手，说道：“妖铭月，拜托帮我洗一下手套，弄得有些脏。”
“咦？柳澄嫣和妖铭月呢？”
白溯这才注意到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幻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上环绕的晶体包裹住手套。不一会儿，原本沾满泥土的手套又变成了原本洁白无暇的样子。
“那么……让我看看大小姐去哪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