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白溯不远处,一片树丛中突然传出了动静,从中走出来一个老者。
老者的脸上爬满了象征着年迈的皱纹,但是头发却如同年轻人一般乌黑茂盛。他穿着一身宽大的长袍。
袍子看起来穿了很久,已经打了许多与衣服本身颜色有些微差异的补丁。
老者的两只手藏在袍袖下,直觉告诉白溯,那里很危险。
老者逐渐逼近,随着他的步伐,地面上开始钻出了数条藤蔓。
异人?
不,不太像。
在老者的身上,白溯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精神力波动,如果是异人催动能力,也是一定是以精神力为媒介。
然而从地面上钻出的藤蔓就好像自主地跟随他一样,越长越多。
“没有手套还能这种程度地操控人偶,桀桀,想必老九会很喜欢你。”老者说道,抬起的右手手腕上刻着Ⅵ的字样。
“虽然主要还是秦暮那家伙的功劳,不过能抓住你倒也算大功一件吧,这下姐姐大人可就没有资格嘲笑我了。”
老者邪笑着缓步走来,周边的藤蔓已经结成了一张大网,随时准备捕获白溯,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唾手可得的猎物。
“你是谁?”由于一时间想不出任何对策,白溯只能拖延时间,故作镇定地问道。
听到白溯的话,老者突然生起气来,怒声道:“记住了,本座是朝圣者第六环主。”
“第六环主?那是什么?”
“可恶啊啊啊啊啊——”老者愈发的愤怒,“连你也小瞧本座!”
“啊?”
不等白溯反应,大片的藤蔓已经缠了过来。
“虽然不能杀了你,但是好好折磨一番还是没问题的。”老者面容扭曲地笑道,“让你这个罪有应得的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感受痛苦!”
虽然不太明白这个老者为什么生气……
但是——跑就对了,想明白的白溯转头就润。
“想跑?”白溯的“服软”行为似乎激发了老者的兴趣,愤怒消退了一些,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溯后面。
环主到底是什么?白溯在记忆中苦苦地检索着相关的信息。
轰轰——
粗壮的藤蔓不停地鞭打在地面上,破碎的硬土发出爆炸般的轰鸣声,翠绿色的汁液四处飞溅。
啪嗒,白溯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手上。
紧接着,老者缓缓抬掌。白溯手上翠绿色的植物汁液中居然长出了一棵绿芽。
“生长吧。”
绿芽转眼间开始疯长,很快就变成了一颗大树。
“嘶——”
白溯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踉跄,大树的根部紧紧地缠住了他的手掌,把他压倒在地。
老者走到他身边蹲下,戏谑地说道:“怎么样啊小鬼?你们这些人偶师不是很厉害吗?”
白溯抬头看向老者,天边闪电划过,朝着金色高塔而去。
隆隆——
雷声让拱着手跪下的秦之雪颤抖了一下,说道:“主上……我们真的不去帮忙吗?对面都出动环主了。”
“不用着急。”伶榷冷漠地说道,“救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他死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是。”秦之雪的头低的更深了。
“那两人抓到了吗?”
秦之雪瞟了一眼手环,回道:“说是已经发现位置了。”
“好。”伶榷点头,“……希望铃不会怪我,毕竟我也都是为了她!”
伶榷状若疯癫地摊开双手,对着被乌云遮蔽的太阳张开了怀抱。
滴答——滴答——
雨越下越大,淋湿了白溯的衣衫,此刻他整个人都被泡在水坑中动弹不得。
泠离……
既然自己的处境已成定局,他干脆闭目不管眼前的老者,精神力连接到了泠离那里。
漆黑一片的高山之中,泠离悬浮在半空这静静地与面前的地鬼们对峙,两方都没有动静。
黑球中的“婴儿”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的泠离,似乎在观察人类该有的模样。
它的眼睛——也只有眼睛,眼皮像是自然生张在上面一样,左右和下方分别生长着双手和双脚。
瞳孔微微移动,研究着自己和泠离的不同,随后忽然挣扎起来,想要长出和泠离一样的身躯,然而没能成功。
“呜呜咦咦——”
听见它委屈般的哭声,山中的地鬼暴动了起来,像是受到了指令,纷纷扑向泠离。
地鬼组成的墙出现了缝隙,就是现在!
动起来啊……
白溯忍着手被巨木压住的剧痛,集中精神操控泠离。
哗——
他的耳边似乎出现了水流般的声音,双瞳再次出现了海浪的印记,同时,远在山中的泠离的瞳中也出现了一样的印记。
“碎菱!”
泠离身影一闪,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地鬼们的上空。
碎菱剑的六片菱刃如同光环一般围绕在她的身边。
铛——
她脚踩一片菱刃,在空中借力,跳到了黑球的顶部。
唰唰——
菱刃射出,从六个不同的方向进攻向开始逐渐膨胀的黑球。
“你在做什么?!”
老者终于察觉到了白溯的精神力波动,他右手荆棘缠绕,一拳打向白溯的肚子。
噗。白溯再次吐出一大口血,泠离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不能停在这里!
白溯再次凝聚注意力,精神力世界中的“海洋”像是感应到了白溯的意志,天空中矢车菊蓝色的云朵开始化成水滴落了下来,“海面”上也卷起了漩涡,在向泠离传递着精神力。
“该死的小鬼。”老者又是一拳打来。
泠离身形烁动,出现在了黑球前方。六片菱刃同时刺进黑色大球。
咔——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
乌云下的雨滴静止在了半空中,老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拳头举着,下一拳迟迟没有落下,双腿不自觉地有些战栗。
与柳澄嫣等人战斗的地鬼也停下了动作,静静地望向山的方向。
就连高塔之上的伶榷也感应到了不对劲,面色凝重地踏空朝这里飞来。
——光。
下一刻, 刺眼到极致的光,从山中心爆射出来。
足以让沧海化作桑田的邪恶气浪呈球形向外扩散。
“那是……”老者大惊,松开抓着白溯的手,忙不迭地朝远离中心的方向跑去。
气浪掀开了白溯手上的巨木,白溯自己则牢牢地抓着泥土开裂的缝隙才勉强没有被吹走。
泠离呢……他感受不到泠离了。
强大的气流如同让重力倒转了方向,把人朝外推去,白溯不愿意就这么被吹走,紧紧地扒着泥土,艰难地朝光芒绽开的中心攀爬去。
“嗯?有什么东西……”
白溯突然觉得口袋中有什么东西膈在了自己与开始龟裂的大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