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地传出，甚至有些人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一些被空间撕裂了肢体但又还没彻底死亡的人偶师，痛苦地瘫软在地上，用着残肢向前爬着，大口地呼吸腥甜的空气。
血色铺满了大地，眼前如同末日一般的场景。
意识级五阶地鬼的破坏力，此刻才算真正地显现出来。
眼珠转动，对准了半空中曾经差点伤到祂的柳澄嫣。
“糟……”柳澄嫣飞身躲闪，才避免被截成两段。
深不见底的裂缝一道道地出现在空中。
但是这家伙似乎对泠离有着别样的情愫，所有攻击都故意避开了泠离的位置。
趁着柳澄嫣被追着打的功夫，白溯也控制着泠离缓缓靠近。
眼珠微动，瞳孔瞟了过来。
虽然外形没有丝毫变化，但白溯总觉得经过刚才的一击，祂的目光似乎比之前更加灵动了一些。
就像是完成了从懵懂孩童到青涩少年的蜕变。
“菱刃。”泠离右手张开，六片菱刃转动着飞来。
不论如何，老方法还是要试一试。
菱刃飞出，同时朝着瞳孔射去。
那片棘手的领域似乎消失了，菱刃几乎没有任何阻拦地就刺了进去。
虽然心存疑虑，白溯还是操控着菱刃继续攻击。
而菱刃的穿刺又在路过眼球表面时对着角膜又造成了几道伤疤。
“不好。”白溯一震，明白了对方想干什么。
同一时间，半空中骤然出现几道裂缝。
“不——”
白溯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声音有些熟悉，但是由于这样的叫声实在是太多，他根本无心辨认。
可是如果是以伤换伤，自己马上就可以伤到对方的要害了。
“太顺利了……”白溯喃喃道。
顺利的不像面对着一个意识级五阶的地鬼。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那六片菱刃早就已经不在对方的身体中了。
嗖嗖嗖——
菱刃飞出，却是从对方所制造的一条裂缝中。
泠离回首，只见那条裂缝十分狭长，上下两端分割了一个人的上身与下肢，流出的血液被空间裂缝吞噬殆尽，染红了从里面射出的菱刃。
砰——
附近的空中有个人偶断了线一般掉在地上，一根木仗骨碌碌地滚到了白溯面前，其上四棱锥形的宝石失去了色彩，黯淡了下去。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伶榷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最信任的部下秦之雪就已经断成了两截。
“爸！”
这次白溯听清了，是秦雨的声音，此时的她也顾不得什么大小姐的形象，白色的长裙上满是泥污，跌跌撞撞地朝着还未彻底断气的秦之雪跑了过去。
“爸！你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来了，光之城一定能救好你的！”
秦之雪苦笑着摇了摇头，趁着还有一口气在秦雨耳边说道：“雪儿……爸爸死后，你赶紧回家，把我书房柜子中……咳咳，的东西都销毁掉。”
“爸？”秦雨有些无法理解，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东西。
“对……对不起了，爸爸有太多东西还没能给你。”秦之雪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心脏处扩散开来，“去幻城吧，那里有我给你留的后路。”
“后路？什么意思？我们秦家在光之城不是有很多亲戚吗？”
“乖，听爸爸的话，赶紧离开。”秦之雪艰难地说道，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但是人偶师强大的精神力还能让他保持清醒，“咳咳咳。”
鲜血染红了秦雨抱着他的裙袖，秦之雪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空中高高在上的“光之神”，又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爸！”秦雨终于盼到部队中的医生到达，高声呼喊着。
然而，尽管医生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秦之雪的伤势实在是太过严重，等他们赶到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秦之雪，死了。
秦雨哀恸地大哭了起来——这样本应出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医生还没来得及上去安慰一下她，回过神来的秦雨早已经开始收拾起了父亲秦之雪的遗体。
变化之快让伶榷都有些讶异，上一刻还是因丧父而悲痛不已的女孩子，下一秒就变成了冷冰冰的模样。
其实他倒不是不想送部下最后一程，只是战局着实紧张。他这样给自己找着理由。
“这小家伙，有机会继承之雪的位置吗？”伶榷喃喃道，倒没有在意秦之雪临死前最后说的话，虽然他动用能力可以听见父女两说了什么，但他确实没有那样的兴趣。
秦之雪身死，剩下的两位首领面色都有些沉重，但是战斗还要继续。
柳澄嫣东躲西藏，身后一道又一道空间裂缝甚是吓人，见到泠离的攻击没有奏效，才气喘吁吁地回到泠离身边碰碰运气，打赌对方不会攻击自己。
所幸她赌对了，眼球见自己的攻击会伤害到泠离，于是把目标又转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军队。
“……”柳澄嫣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是否正确了，向白溯问道，“呼——老方法……还要试试吗？”
“我觉得没必要再试了。”白溯借着泠离的口说道，“这家伙已经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就把我的菱刃转移进虚空之中，这种空间掌控力，再用堆数量的办法估计已经不能奏效了。”
之所以不用精神力传音，是因为泠离的声音总是可以让白溯冷静下来，现在的他需要思考。
“那你说怎么办？”柳澄嫣将手按在了太刀了，随时准备应对眼球接下来的动作，“我们根本没办法伤到祂。即使攻击到，也会被空间法术加倍地返还回来，这根本就是无解的啊。”
白溯点点头，算是差不多认可了柳澄嫣的观点。
虽然有着伶榷的加护，几人可以爆发出平时几倍的战斗力，但是对方的能力几乎从根本上就杜绝了被战胜的可能性。
“但是……”白溯突然说，通过精神连接，泠离的眼睛微微眯起，全方位地审查着半空中神祗一般的眼球，“既然存在，那就一定会有弱点。”白溯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潮汐有涨落，地鬼有要害，人偶师本体脆弱，即便是无所不能的异人被刺穿了心脏一样会死，万事万物都有薄弱之处，这是世间的平衡。
可是到底还有什么漏掉的细节。
半空中的眼球眨了下眼睛，转向逐步靠近的泠离，似乎在警告她，再进一步就算是你也要死在这里。
白溯当然不会理会，不管怎么样，总得先试一试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