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那端传来一声低哼，第一环主和第三环主的模样在屏幕中显现。
由于两人都戴了面具，所以白溯没办法看清他们的模样，但是凭声音可以判断出是一个少年和一个中年男子。
令他还在意的一点是，他们是怎么做到这样子进行通话的，要知道，现在可是通讯没落的世代，距离稍远，文字信息都没办法传达。
难道朝圣者的总部就在附近？可这样又没办法解释为什么秦暮会选择来这里，而不是去不远处的总部直接和两人对话。
少年、也就是第一环主，他的右脸有一个墨色纹身，穿过面具露出了一角，面具下的眼睛似乎没有眼白，看起来和地鬼十分相像，他双手组成一个A形尖塔撑着下巴，把手腕上的Ⅰ字手镯展示了出来。
尽管由于对方没有所谓的瞳孔或者瞳孔与眼睛融为一体，白溯不能判断出他在看向哪边，但是强烈的注视感依然毫无保留地传到了他身上。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黑暗的丛林中与毒蛇对峙，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少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问秦暮开会所为何事。
秦暮装作懵懂的样子，疑惑地说：“难道不是之前你们提出要确认‘太子’的位置吗？”
第三环主面具下的脸似乎扭曲了起来，整个头部都在微微颤抖，压着怒火说道：“那是老六的意见，你可别乱扣帽子，更何况老六的事情还没和你清算呢！”
秦暮丝毫不慌，“胜败乃兵家常事，强行把罪责加在我身上，恐怕有失妥当吧？”
“那第二环主认为这个人选该给谁呢？”第一环主的少年把话题引了回来。
“咳咳，那我就不得不毛遂自荐了。”
“你？”第三环主讥讽地说道，“一个连朝圣者教义都记不住的家伙，还想成为‘太子’？”
“可是除了我，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吧，你们需要一个能力可以服众的人，不是吗？”
“能力？说说。”第一环主冷静地开口。
秦暮愉快地笑了出来，“一场……灾害，如何？”
一直沉稳的少年此时也坐不住了，身子用力前倾，几乎要贴到屏幕。
“你说的是真的？”
嗡嗡嗡——
不等秦暮回话，二等分的屏幕之间又出现了新的分屏，但是画面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参见圣王！！”屏幕中的两个环主齐刷刷地喊道。
秦暮的额头也留下了一丝为不可察的冷汗，但还是笑着说道：“哟，圣王冕下，中午好啊。”
“嗯。”那端传来了怪声，听不清男女，甚至无法分辨究竟是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只是大脑自然地理解了声音所代表的意思。
“这两位是？”
他的目光跳过了秦暮直接看向白溯，如同抽丝剥茧一样，白溯只觉得自己被洞穿了一切秘密。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学院和学者对峙的时候。这个被称为“圣王”的家伙，想必就是朝圣者的最高领导者。
“最高？不不不。”对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否认道，“我也不过是大地的信使罢了。”
秦暮见到自己被忽视，连忙伸出手臂挡在白溯和屏幕之间，“喂，圣王，虽然我很尊敬您，但是这样直接跳过主人和客人说话，是不是不太好？”
“秦暮，如果你可以做到你刚刚所说的，并且把第六圆环带回来，这个‘太子’、或者说‘圣子’之位，我可以给你留着。”圣王开出条件。
“此外，你带来的两个人，男的留下，女的你带回去。”
秦暮眯了眯眼，看起来就要动怒，咬着牙说道：“你耍我？”
“你虽然对我们朝圣者有些偏见，但是我们目标一致；而你身后的家伙就不一样了，留着他必然会成为隐患，难道你是连这都看不出来的蠢货吗？”
“不管怎样，他是我带来的人！”秦暮在这种方面格外倔强，他沉着声说道：“我的人，谁也别想碰。”
屏幕那头沉默了一会，似乎传来了一声叹息，但又像是讥笑，良久，才发出声音：
“我明白了。”语调听不出任何感**彩，不知是不在意还是另有打算，“是因为那时候的事吗？”
“哼。”秦暮站起身，“我话说完了，再见。”
秦暮毫无尊敬的行为，让圣王也有些不快，但是语气依旧平静地说道：
“再怎么样，我也是圣王。”
啪嗒——
秦暮鬓角的汗珠落在了木地板上，他总算是露出了一点恐惧之色。
秦暮若无其事地擦去冷汗，转身对着圣王开口道：
“那我就先告退了，答应的事情，我会做到的，所以希望您也可以遵守承诺。”
有些混乱的腔调，让他觉得嗓子都不再属于自己，只是凭着本能在发声。
“百利而无一害，我自然不会骗你。”
圣王说罢，消失在了屏幕那头。
第一环主见状，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溯，也退了出去。
两人走后，刚刚还有一些慌乱的秦暮又嚣张了起来，朝着屏幕笑道：“老三，你不退吗？”
“哼，你最好一直是这副样子，希望到时候别哭出来。”第三环主撂下一句狠话，不给秦暮再次说话的机会，就迅速地关掉了连接。
秦暮和朝圣者不欢而散，似乎是为了发泄刚刚被圣王威胁的不满，连离开关门时的力气都大了几分。
但是他的表情很快由阴转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秦暮小跑着来到了教堂的一角。有个头戴鸭舌帽、右边眼睛空洞洞的男人靠着墙站在那里，他的右眼没有眼球，剩下的部分干涸收缩，看起来有些恐怖。
察觉到有人过来，他把帽子往右下压了压，抬起头，见到来人后面颊抽动了一下，开口道：
“秦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喉咙像是被铁片压住，声音显得格外沉闷。
秦暮哈哈一笑，摸了摸后脑勺说：“来办些事。”
男人的眼神有些怀疑，但是很快就注意到了跟上来的白溯和琉璃，脸上惊讶之色更浓，问道：“人偶师？”
“哦对了，差点忘了给你介绍。”
秦暮一拍后脑勺，说道：“这个是我新招的助手，名字叫白溯，是从学院肄业出来的。”
“白溯，这位是见仓，来往于朝圣者和人偶师之间的锻造师——总之算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物种了。”
锻造师？白溯曾经听说过这个职业。但是来到学院的锻造师一般都是被紧密地保护着，白溯这些学生并没有见到的机会。
“白溯，你好。”对面的男人主动伸出满是各种伤痕的手来，右眼被鸭舌帽的帽檐挡住，看上去竟然有些不怒自威的气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