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锻造结束的见仓急忙要求秦暮把他送离,而几人则继续进行着铺设大阵的苦力活。
时间过得很快,连在地底的众人都感受到了日渐低下的气温,泠离的被子也不知不觉多加了一层。
秦暮兑现了用阵法把光线引下来的诺言,众人总算是在地底下也能感受到阳光,当然,同时也能感受到深秋的凄寒。大阵快要竣工,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似乎在忙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早啊,两位。”
白溯照惯例早起来到厨房,问候正在准备早饭的琉璃和陈欣月。
带来的清水已经见底,不过按照白溯的推算,今天就是大阵竣工的日子,离他们计划实施也不远了。
“早安,白溯大人。”
虽然白溯一直要求陈欣月不用这么拘谨,但她始终不愿意把后面“大人”二字给去掉,言之凿凿地表示这是对他帮助的感谢。
琉璃似乎没听到白溯的声音,头一点一点的,看起来没有完全睡醒。
有了阳光之后,秦暮来的很少,琉璃也逐渐恢复了活泼的样子,每天晚上都会拉着白溯聊到很晚。
···
虽然琉璃是出生于大家族的大小姐,但是她的童年并不算幸运,或者说很普通的悲哀。
被父母给予厚望,成为接管商业帝国的女强人,但是她的爱好却是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成为医生?”
那天夜里,白溯好奇地问道,因为琉璃曾说自己儿时最初的爱好是成为偶像。
“那就说来话长了。”
琉璃趴在比她的脑袋要大七八倍的毛绒枕头上,枕头因为她的重量被压成了与她的下颚一样的漂亮弧形。
那是琉璃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当时她们一家三口离开总部,前往总部南边的战之城拜访亲友,不料刚好遭遇帮派斗争,一家人不幸成为了俘虏。
一般本地的帮派不会轻易对云天城内的人下手,但那个帮派是从别处迁徙而来,刚好路过此地,不熟悉此地的规矩,因此倒霉的琉璃一家就遭了殃。
好巧不巧,他们被俘获的地方就在天墟附近。
靠近的一行人自然被白溯早早地发现,于是在城中做好了陷阱等待这些家伙上钩。他选择了最朴素的一招,对食物下毒。
白溯看来,远徙帮派的食物必然没有那么充足,这些家伙进入天墟之后,总会在当地寻找食物,于是白溯干脆在显然的几家超市的残骸中堆上了下过毒的食品。
结果很顺利,当天夜里,整个帮派被毁于一旦,残存的一些人也被白溯用别的方法解决,而没东西吃的琉璃一家反而活了下来。
白溯还在观望,没有对这三个人动手。
这一举动,也改变了他的命运。
琉璃的父亲找到利器割破捆绑一家人的绳子,慌不择路地跑出了天墟,虽然“天墟恶鬼”不过是帮派之间的传言,但是或多或少作为怪谈一样的存在,传到了人们耳朵里。
白溯依稀记得,那一家三口里的小女孩,临走前,朝着他所在的地方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因为对方太小,白溯思虑再三后还是没有下杀手。
在那之后不久,学院收编的人就来到了天墟,十岁的白溯正式地开始了学园生活。
当然,琉璃诉说中隐去了故事里“天墟”的地名和白溯的存在,只是那个毒死一个帮派的场景让白溯有些熟悉。
他又说不出“好像是我做的”这种听起来有些刻意取宠的话,于是也就没放在心上,毕竟大千世界,谁知道有没有第二个“恶鬼”。
···
直到白溯走到琉璃身边,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有人靠近。
“我来吧。”
白溯从她手里抢过刀。琉璃这个样子白溯真怕她切到自己。
琉璃用手腕擦了擦惺忪的眼睛,朦胧地看向白溯,双马尾轻微地摆动着,带着整个脑袋摇摇欲坠。
“唔,白溯?你已经醒了啊。”
“剩下的交给我吧,你再回去睡一会。饭好了我叫你。”
“可以吗?”
琉璃歪着脑袋,不知道有没有理解白溯的话。
“你头发乱了。”
“欸!”
琉璃惨叫了一声,总算是精神一些。她摸了摸脑后的双马尾,发现都好好的,于是怒气冲冲地在白溯肩膀上锤了一拳。
“那我回去睡觉了。”
琉璃回归了困倦的状态,半梦半醒地游荡了回去。
“你们关系还真好。”
刚做完一碗不知名肉类的陈欣月笑着说道。
“毕竟是很久的朋友了。”
“咦?只是朋友吗?”
“那当然。不然还能是什么?”
“欸?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陈欣月张大了嘴,用一只手掩住,惊讶地看着白溯。
“哈哈。”白溯感觉有些可笑,“暂且不说我已经心有所属了,何况人家也不会喜欢上我吧。”
毕竟从小在末世里长大,生存都是问题,所以白溯从来都不在乎形象。
在他看来,琉璃这种活泼好动又有些天然呆的女孩子,怎么也不会喜欢上自己这种手里沾满了鲜血、心理甚至有些阴暗的人。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白溯自己对自己的看法。
“怎么会呢?要不是您太过强大,我没准也会喜欢上您呢。”
“咳咳咳。”
陈欣月一番话让白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瞬间红了起来,有些想入非非,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接话。
好在升腾起来的肉香让陈欣月快速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否则白溯可能要被沉默一个早上。
处理完肉的白溯自觉地炒起了菜,虽然他的厨艺比起泠离来是小巫见大巫,但是这里的几个家伙显然也都不是很会做饭的主,白溯在这里甚至有一展拳脚的余力。
“唔,好香啊。”
陈欣月凑了过来,用手把肉香往自己鼻腔扇了扇,这才注意到白溯的脸有点红。
“白溯大人,您很热吗?”
“啊,有点。”
白溯连忙说,顺势把手里的锅铲交给她,逃也似的溜出了厨房。这是最后一道菜,也差不多该让琉璃起床吃饭了。
毕竟今天是自来这里以来最重要的一天。大阵完成后计划开始,届时是生是死,都要看今天的结果。
陈欣月看着白溯离开,眼底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很快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