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接过了他手里的卡片。突然回想起了刚刚那个被称作志野的长官问的问题。
“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男子一愣，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似乎才想起来这件事一般。
“我、我叫苍霁。”
他有些磕磕巴巴地说着，不时抬起头，注意着白溯的反应。
“好。那么，苍霁，可以告诉我，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霸天帮会突然消失，然后又变成天墟社出现在丧之城的区域？”
“啊，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您坐下，我慢慢给您说。”
天墟的位置在学院南方，目前是另一个和拾荒者分庭抗礼的巨型帮派在盘踞着，曾经在周围的帮派，除了被收编，就只有死亡一条路可以走。
在白溯看来，霸天帮销声匿迹，苍霁应该早就死了。
了解了白溯的疑惑，苍霁才开始缓缓道出这十几年发生的事。
那时的霸天帮虽然声势浩大，但却是外强中干。作为领袖的苍霁空有一身战斗的本事，却对如何管制团队一窍不通，整个霸天帮处于失控的边缘。
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他才选择去找了一个人就虎踞了一块区域的白溯。当然，最后遭到了拒绝。
自那以后，霸天帮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苍霁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强大终究没办法改变大局，于是只好寻求别的退路。然而别的帮派一听霸天帮要过来“投降”，都被吓得头也不回地离开。
四处求助无果的苍霁，在一个帮派连夜逃跑后留下的废墟中，遇到了被囚禁起来的志野和他的结义哥哥志峰。
这两人也是“天墟恶鬼”的狂热粉丝，此次就是慕名前来想要投靠。没想到在半路就被别的帮派抓包。那时候的志野还不是人偶师，所以面对帮派的威胁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末世里这种现象再常见不过，苍霁照惯例问了一下两人是不是愿意加入霸天帮。没想到进入霸天帮没几天的志峰，就独具慧眼地看出了霸天帮的问题，面见苍霁提出了改进意见——
那段时间，“天墟恶鬼”销声匿迹，他们刚好可以借着这个名号去往别处发展。于是在苍霁的带领下，霸天帮改名换姓天墟社来到了丧之城的区域。
至于管理的问题，其实也很简单。在志峰的建议下，整个天墟社上下直接采用了军事化管理。同时对天墟社内部宣扬“天墟恶鬼”在天墟社内的“事实”。为了把戏演的更加逼真，天墟社整体的行事风格都和“天墟恶鬼”极其相似。
久而久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虽然有些帮派早早地看出这不过是个噱头，毕竟谁都没真正见过“天墟恶鬼”，但是天墟社内的成员却因为一直以来传播的思想而对此深信不疑，即使有人提出质疑也会被用“无知”嗤笑回去。
“虽说我是老大，其实整个天墟社的精神领袖一直是您。如果……”
白溯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想要“天墟恶鬼”带着他们做些什么。但这样，无疑是挑明自己的身份。他有着可以证明“天墟恶鬼”的东西——他曾经设计的陷阱，有些到如今都没有被复刻。
但是……
“天墟恶鬼，已经死了。”白溯淡淡地说。
其实倒不是他不想帮这个忙，只是一旦答应，就会有无数的麻烦事接踵而至。收集琴师的踪迹是学院的任务，自己一行人本来就应该低调行事。
“是吗？太可惜了。”
被拒绝了的苍霁倒也不恼，依然恭敬地陪在白溯身边。
白溯深刻地怀疑这个家伙也在军事化的管理中逐渐认可了“天墟恶鬼”这个精神领袖。
“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叫白溯？”
自己明明没有透露过名字，可是当时一见面他就准确无误地叫了出来，而且似乎还知道自己的所有事。
“啊，毕竟我是知道您身份的。您消失之后，我就大概猜到了您的去向，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关注着您。当初听说您肄业，我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想到有个男人一直在背后悄悄关注自己的生活，白溯不禁感到一阵恶寒上身。
“可是你当时、或者说即便如今，又怎么能假定我能替你管理好帮派呢？”
苍霁微微一笑，如果抛开沿着下巴像海岸线一样长了一圈的胡须，笑容竟然有些意外的清甜。
“我们都是一个区域的领袖，而我靠的是蛮力，您靠的是脑力。我始终相信，如果是您当初加入霸天帮。”
说到这个很久没提到的名字，他眼罩下的神色有些唏嘘。
“如果当初您同意的话，如今那些帮派一定不会有翻身的机会。整个世界能和我们分庭抗礼的只有城主们和朝圣者。”
有些画大饼的嫌疑。但是作为最顶尖的人偶师，他不觉得自己比那些城主差到哪里去。
然而这种三分天下的局面，在白溯看来完全不可能。暂且不论五大城主的实力如何，仅仅是朝圣者那些诡异的招数，就够散兵游勇们喝一壶的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我可以做的吗？”
尽管他已经不想再用“天墟恶鬼”这个名号，但是苍霁总归是收留了自己一行人，白溯还是想为天墟社做些什么。
“暂时没有了，您带着朋友们好好养伤。等时间差不多了我陪您去丧之城。”
苍霁话语中顿了一下，似乎是耳麦里传来了说话声，紧接着就突然准备结束对话，站起身来。虽然他双眼尽损，但是依然准确地找到了出去的路。
“午饭稍后我会派人送来，请您稍等。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再回来。”
说着，他快步走出了房间。
对方拿出了万分的诚意，可越是这样，白溯就越不安。他始终不相信萍水相逢的一个人，会对自己这么好。
毕竟互惠互利才是末世的生存法则。
白溯自然也不会在这里放任事态发展，他随手在门口布下警报法阵，便带着苍霁给的卡走了出去。
天墟社比外面看上去大的多。地下十层，地上两层。全部被钢铁覆盖，整个就是一座堡垒。
白溯处在的医务室是地下三层，虽然已经算深了，但是比起秦暮的基地，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不过这里的窗户通过镜面反射，可以让里面照到外界的阳光。
“苍霁这家伙，都不给我一张地图。”
白溯漫无目的地朝下走去。
他走进通往地下四层的楼梯，在一个转角处，突然听见有人争吵。
而其中一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胖胖的志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