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溯走到碎菱剑前,仿佛是因为白亦的虚弱,碎菱剑上也失去了原本通亮的色彩。
“白亦,白亦,醒着吗?”他轻声呼唤。
“唔……”
剑中传来了少女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声音,似乎正在睡眼惺忪地揉眼睛。
“哥?”
一个模糊到几乎看不清原貌的身影从剑里走了出来,瘫软在白溯身上。
“你果然是我妹妹没错。”
白溯回忆起了小时候的记忆,虽然说女大十八变,白亦这些年变了很多,但是血缘的联系让白溯依旧能感觉到对方就是自己的亲妹妹。
真要说起来,这还是兄妹两人第一次相认,上次白溯苏醒的时候白亦已经快不行了,到现在才有些好转。不过毕竟是灵魂的损伤,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喊我干嘛?我还没睡够呢……你要问小时候的事情以后再问。”
白亦眼皮不停打着哆嗦,好几次闭上了又被她强行撑开,顽强地注视着白溯的表情。
白溯一只手按在心口,另一只手平放在在她胸前,“你试试这个。”
被触摸的白亦似乎有一瞬想挣扎,但是看见白溯认真的样子,还是安静了下来,随后就感觉到白溯的手中传来了暖流。
“咦?”
好在琉璃无意中加大了剂量,在不影响白溯自己的基础上,也足够他帮白亦修复大半。
白亦感受着这股治愈能量,突然脸色有些不对。
“这是什么?”
“这是琉璃她们家里祖传的药剂。”
白溯详细地向白亦解释了一下他和柳澄嫣几人谈话的内容。
——柳澄嫣信誓旦旦的保证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抛之脑后。
“有点熟悉……我还活着……不!我小时候,好像接触过这种能量。”
白溯一惊,连忙把已知的信息在脑海中整理起来。
琉璃说过,这个药剂只有她和她的父亲与弥塞尔博士经手过,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秘方,也并未流向市面,
如果白亦真的接触过这种药剂,那么两种可能。
第一种,两人的父母带着她去了琉璃的家族;或者就是……与她附在碎菱剑上这件事有关,那就大概率和弥塞尔博士脱不了关系。
白溯更倾向于相信后者,弥塞尔博士究竟做了些什么,到现在都是一片紊乱的未知数。
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问问学者。白溯打定主意。
“白亦,你好些了吗?”
虽然白溯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但是还是要以白亦的身体为主。
“嗯,哥哥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我没事的。”
“真的?”
“比你喜欢泠离还真!”
“你要这么说……那还真是挺真的。”
“嘿嘿,哥哥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灵魂稳定下来的白亦恢复了元气,但是依然赖在白溯身上不愿离开。
白溯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心直接推开。
“我们……到底姓什么?”
虽然白溯很喜欢泠离给自己起的名字,但是他终究还是好奇自己最初的名字是什么。
“……一定要知道吗?”
第一个问题就给傻乐的白亦给沉默住了,看来是一段不太美妙的经历。
“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你在成为‘剑灵’之前……认识琉璃的家人吗?”
看到白溯严肃的眼神,白亦也认真了起来:“应该是不认识的吧……其实,变成‘剑灵’那段时间的记忆我并没有。在那之前,我跟着父母……那两个人去了一很多地方。”
“没有去总部吗?”
“没有,先去了一个很普通的帮派。当时……”
白亦事无巨细地缓缓说出了那些年她和两人父母经历的种种——
荒纪22年,天墟城,一个女婴呱呱坠地。这段记忆至今为止仍然保存在白亦的脑海中。
白亦的出生让父母二人很是喜悦,曾经被两人视若珍宝的白溯也随即被抛之脑后。
时局变动,一家人不得不离开天墟城。恰好白父在一处帮派里有熟悉的人,于是抛弃很可能会成为负担的白溯,带着母女二人去了那里。
然而末世之中,连帮派中成员自己大都属于自身难保的状态。若不是过命的交情,没人愿意留下几个拖油瓶。
于是很不幸的,没什么本事的一家三口成为了帮派的弃子,被下达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白父见情况不妙,连夜带着妻子和白亦离开了帮派。
可能对方还留着最后的良知,尽管目睹了三人的逃离,但还是没有出手阻拦。
尽管日子过得无比艰难,经常食不果腹,但那时的白父白母依旧处于热恋期,总觉得只要两人一起努力就能克服一切困难。
然而现实却是——无论他们去到哪个城市,但凡是有资源的地方就有帮派盘踞。白父本身又没有什么特长,只得到处在垃圾中搜集一些能吃的东西回来。
作为成年人的白父白母还尚且能够忍受,但幼年的白亦很快就因为营养不良发起了高烧。
已经抛下了白溯,白父本想同之前一样,丢下白亦后继续和白母过两人世界,但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的白母像是才觉醒母爱,死活不答应白父的决定。
这是两人第一次发生严重的口角,好在最后白父还是顺从了妻子的意思,把白亦留了下来。
听到这里,白溯突然打断白亦的描述,若有所思地问道:“如果当时她们丢下了你,你会责怪他们吗?”
“那哥哥呢?会怪他们吗?”白亦反问道。
白溯摇摇头,如果再来一次让他自己选择的话,他也不会跟着父母走,因为那样就没办法遇见泠离了。
“因为他们的抛弃,我才遇到泠离,或许我还应该感谢他们抛下我。”白溯打趣道。
“对呢。我和哥哥的想法差不多,因为不知道被抛下之后会遇到什么事,所以不论他们怎么做,我都没办法判断自己会不会责怪他们。但我只知道,不论当时发生了什么,现在我终于找到‘家’了!”
“‘家’吗?”
白溯轻笑,什么才算是“家”呢?如果他的父母现在站在他的面前要和他一起生活,就能算是“家”吗?可即便是父母不在,他从白亦身上也感受到了与大地之母伪装时完全不同的“家”的味道。
“你别打岔,我要继续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