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打闹间，慈心从外面走了回来，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的白溯注意到了他阴沉的脸色。
“早啊，心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早。”慈心脱去长袍，挽在手臂上简单折叠了一些，面容严肃，“你们也注意到了吗？‘虚幻’好像确实出了点问题。”
“虽然很想再留你们几日，不过恐怕来不及了，待会我送你们离开。”
慈心一边说着一边步履匆匆地走进了里间。
哇——
一道黑影跟着慈心，从没关紧地门缝里窜了进来，竟然直接落到了白溯的肩膀上，桀骜不驯地看着三人。
“哇——”
它叫了一声，似乎想传达些什么。
“这是乌鸦吗？”
泠离好奇地凑近，准备上手摸摸看，但被乌鸦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不是说乌鸦是黑色的吗？”
虽然退开了，但是泠离依旧没有放弃，还在试图接近。
“可它就是黑色的吧。”白溯怎么看它也不像是白色。
“难道是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
泠离终于抓住了机会，从侧面切入，双手把乌鸦握在了掌心。
哇哇——
乌鸦一个激灵，用力扇动翅膀，挣开以后又落在了白溯另一个肩膀上。
“它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
“欸？你不认识它，那它还往你肩上跑？”
“这个……”
白溯很想说自己昨天还想着驱逐它来着。
“你们不妨给它取个名字如何？”慈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随后他拿着一套崭新的传道士长袍走了出来，表情有了好转，又回到了之前温和的样子。
“它吗？”
白溯转过头，刚好和肩上的乌鸦对上视线，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只乌鸦的眼睛呈现着一种迷雾般的灰色，分不清所谓的瞳孔和眼白。
“叫小黑怎么样？”泠离提议道。
乌鸦似乎很不满意这个名字，扇着翅膀落到了白溯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泠离，哇哇地叫了起来。
“好啦好啦，不叫小黑就是了。”泠离委屈地说。
“不如……”白溯灵光一闪，“叫白夜吧！”
“哪里白了！”
自己的名字刚被否决，泠离气鼓鼓地开始反驳白溯起的名字。
“眼睛是白色嘛。”白溯认真解释道，虽然准确的说是灰色，但是比起它的身体，称为“白”似乎到也不为过。
哇——
乌鸦看来是接受了这个名字，在空中盘旋了两圈，重新回到了白溯的肩上，还顺嘴叨了一个包子。
“啊！那个是我……”
白亦刚想开口，白夜已经把包子用脚压在白溯肩上，一口咬了下去。
哇哇哇哇——
霎时间，它惨叫起来，灰色的眼睛似乎都清澈了几分，脚下发力，直接把包子踢了下去，被白溯眼疾手快地接住。
白亦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痴痴地开口：“有这么难吃吗？”
“没有，绝对没有！”
白溯为表忠心，简单撕掉了被白夜踩过的部分，囫囵把整个包子塞进了嘴里。
当然，顺便用精神力隔绝了一下，毕竟那种喉咙里点了一把火的感觉恐怕就连他也忍不住会露出破绽。
“真的？”白亦开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已经有了泪珠。
“当然是真的！”
白亦狐疑地看着他，从一边的蒸笼里又拿下了一个包子。
“给我吃！”
白溯甚至不惜用上了精神力，把包子夺过来就往嘴里塞。
“……有这么好吃？”
“当然，一定是白夜的味觉和我们不一样，毕竟这里是‘虚幻’，谁说的准呢。”
“唔，也是哦。”白亦点点头，认可了这种说法。
“好了，几位。”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的慈心开口，“差不多了，我们该离开了。”
“去哪？”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采购物资的地方吗？我把你们送到那里，然后你们就可以从那里直接去桃合镇了。”慈心似乎已经明了了一切，拿出手里全新的长袍，“月弟，这个袍子就交给你了，有机会帮我宣传一下教义。”
“教义？”
“啊，这么说来，我还没和你介绍过我们教派。这样吧，你先把长袍穿上，我们边走边说。”
白溯接过袍子，套在身上，顺便戴上了那顶可以遮住面容的帽子。
“很帅嘛小伙子。”慈心忍不住夸赞道，“走吧，路上我再详细告诉你。”
说着，他带头走进了清晨的夜色中，黑色长袍在深紫色和昏黄灯光的交界处被风吹动，明明只需要走几步就能跟上的距离，白溯却在一瞬间产生了望洋兴叹之感。
直到慈心回头催促的时候，这种感觉才骤然消失。
几人跟着慈心重新钻进了树林中，朝着北边走去。
“我知道你们很好奇为什么天依然是黑的。”
走了一段路，慈心才缓缓开口。
“其实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你要知道，这个运转了十几年的大阵可能出了点问题。”
“打个比方吧，一个一直朝着水池灌水的水管，却在有一天突然发生了倒流……怎么说来着，就像是虹吸现象。”
白溯听得一头雾水，虽然他能理解什么是虹吸现象，但是这和此时的月夜有什么关系。
“水管的一端连接着终点的水池，另一端则是作为水源的蓄水池。蓄水池中的水不断排空再补充，就是日月交替，而现在倒流现象让蓄水池中的水再也下没法排空，所以就停在了永夜中。”
“还能这么解释？！”
“嗯，大差不差，就是这么个道理。”
“那不得不离开的原因是……？”
“你猜一直倒流，蓄水池中的水会不会溢出来？”慈心笑着说，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阴森。
“你的意思是……‘虚幻’中所有的人……”
“嘛，可能没这么绝对吧，但是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几乎默认了慈心就是苍牧黎的事实。白亦抿着嘴唇跟在泠离后面，最终也没下定决心上前搭话。
白溯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
“需要我做什么吗？”他问道。
“你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欸？”
“这个‘虚幻’，该做些改变了不是吗？”
“还真是瞒不过你。”
白溯无奈，见崎村正也是、秦鸾也是，怎么感觉谁都能看出他的目的。
“你也没刻意藏着啊，月弟。”
“是啊，心哥。”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