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溯显然小看了人类的欲望。
在“众生平等”的“虚幻”中，任何利益都有可能成为驱使人类行动的理由。
就像是平静的水面，指尖轻点也会掀起涟漪。
继而无限扩散。
在无数涟漪交汇后，形成滔天巨浪。
哇——
白夜今天充当了闹钟的角色。
白溯被迫从梦中惊醒，看向手表，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尽管如此，天空中依旧黑黢黢一片。
与之完全相反的，地面上却还是灯火摇曳的景象。
秦家分舵家主秦广康的诞辰放在了明天晚上。
在那之前，白溯要做好一切准备。
至于教义的问题……
自然慈心说了“夜教”，那么大概率是真实存在的。
白溯昨天打听了镇子上有没有图书馆，居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即便是“虚幻”中完全不需要这些复杂设施，人们依然无意识地模仿着现实。
当然，白溯并不是没有尝试使用日之塔中获得的知识。
然而或许真的是“夜教”太过小众，又或者是日之塔中书籍太老，居然没什么相关的记载。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夜教”的确存在。
清醒后的白溯发现不对劲，周围好像没有动静。
泠离和白亦居然还在睡觉。
他看了眼手表，时针不偏不倚地留在了“6”上。
“白！夜！”
哇——
感觉到大祸临头的白夜当即窜出了窗户，不让白溯有可趁之机。
时间太早了，白溯又没了困意，只好留下字条，一个人走出了旅社。
当然，还有在头顶盘旋着不敢下来的白夜。
图书馆的位置很偏僻，但是据说种类繁多。
大抵是哪个人自发建立的吧，就像慈心的教堂一样。白溯心想。
可能是寿宴快到了，整个桃合镇在6点就忙碌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什么。
白溯从坑蒙拐骗弄来的地图中顺利找到了图书馆的位置。
暂且不论其内涵如何，仅仅是站在门外……
白溯就感受到一股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破败感。
甚至像是从千年前穿越过来的一样。
“嗯？今天这么早就有客人？”
白溯循声看去，才发现图书馆的门口的躺椅上睡了个人。
只是光线太暗，这个地方又接收不到月光，白溯差点没注意到他。
对方一个响指，打亮了图书馆门口的灯，白溯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相比于人均颜值偏向大众审美的“虚幻”，眼前的男子倒是更为出众。
一顶颇有魔术师风味的黑色高顶礼帽。
一双几乎夹住整个鼻翼的圆形黑框眼镜。
脸上散落着的零星雀斑。
墨绿色的夹克衫。
目测最多只有一米七的身高。
怎么看都不像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审美标准。
终于让昨天在桃合镇快看腻了一样的脸的白溯有了喘息的机会。
见白溯不回话，男子目光锐利，继续说：
“看阁下的装扮，莫非是夜教的教者？”
“你居然能看出来？”白溯有些惊讶，这还是第二次听见有人说这个名字。
昨天他和两人在桃合镇逛了一圈，也没见有人提到。
“之前略微听说过，恰好最近……”
男子看了看天，略有些戏谑，指的当然是永夜的天相。
夜宴的说法能骗过一般人，但是显然骗不过眼前的男子。
“这个点来看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当然，当然，请进。”少年摘下帽子放在胸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祈诗图书馆随时欢迎任何人的光临——”
从外面看，其实这个图书馆和其他的民房大小相差无几。
房间只有这么大，即使塞满了，也没多少吧？白溯感到奇怪。
甚至进去后，里面的陈设也和普通的家相差无几。
虽然作为一个住处来说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是入眼的书架只有寥寥几个。
要称之为“种类繁多”的确是有些牵强，白溯不免失望了起来。
“二位稍等。”
男子走到壁炉附近，按下了一个开关。
轰轰——
顿时，伴随着巨响，房间中央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洞口。
恐怕上百只白夜也填不满这个洞口。
似乎感受到了白溯失礼的想法，白夜斜睨了他一眼。
“请吧。”
白溯走上前，朝洞中望去——
镀金的楼梯沿着洞壁螺旋而下，白溯这才发现，沿着楼梯，墙壁都被凿开，里面正是一本本首尾相连的书。
原来这个大洞才是真正的“书架”。
白溯定睛朝下看去，尽管洞中光线良好，但依然望不到尽头。
被书籍包裹的昏黄色的深渊。
每隔一段路，还贴心地用指示牌做了书籍种类的区分。
“阁下想找什么类型的书呢？还是说，只是随便看看？”
可能因为只有白溯一位客人，又或是处于绅士，男子热情地问道。
“我想看看有关我们教派的书籍，看看如今‘夜教’传承的如何。”
白溯当然早就想好了理由，此时恰好派上用场。
“明白了，宗教有关的书籍…”男子略一沉思，“是在负三百层。”
说着，他就凌空点了几下，应该是在使用“虚幻”系统，紧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白溯和白夜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有些愣住。
“白夜，我待你不薄吧！”
哇哇——？！
“你能带我一起飞吗？”
哇哇哇哇哇！！！
白夜害怕极了，感觉在白溯身边随时会有杀生之祸。
“唉，罢了。”
白溯只好拾级而下，朝着不知道多久才能到达的负三百层走去。
至于刚才对“种类繁多”的怀疑……白溯承认是自己的想法太大声了。
这里甚至有很多日之塔都没有的古老书籍。
白溯越发觉得开设这个图书馆的家伙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虚幻”系统的确拥有极高的开放性，但不代表所有知识都可以获得共享。
这里甚至能看到不知真假的一些秘辛。
好在“虚幻”中没多少人会煞有介事地来图书馆看书。
若是在现实世界，这个图书馆的出现多少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图书，作为如今世界最珍贵的资源之一。
而能把这些书公然摆放出来的人，也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换个场地换个时间，白溯大概会故技重施，把这里书中的知识也都记录进精神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