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白溯回到屋子，见到两双略有不安的眼神后，躁乱的心居然安定了下来。
是啊，他是主心骨。如果他都害怕了，那还由谁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没事，那个秦家家主要见我。我去再说说教义应该就没问题了。”
白溯尽量说的云淡风轻。
“呼，那就好。”白亦放心地松了口气。
不谙世事的她当然不是很懂这些尔虞我诈。
但是白溯显然忽略了泠离了解他的程度。
“泠离？有什么想说的吗？”
见泠离一直送自己到大门口都没说话，白溯感觉有些奇怪。
“没什么。”泠离默不作声地从身后抱了他一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嗯。”
白溯转过身去，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
这么想来，这是他还作为“天墟恶鬼”时，每次出去“捕猎”前，都会做的事。
现在，与那时，其实也并无无差异。
···
再见秦广康，这个男人依旧是在特制的凳子上坐成了一团。
“你可知道我唤你何事？”
秦广康先发制人，想从气势上压制住白溯。
白溯佯装不懂，故作猜测道：“莫非是因为那个人？”
“当然。”
白溯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自己的目的。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和正常人一样，假装害怕；
第二，以“夜教”的名义，声称可以与所谓的“恶鬼”为敌，借此博得信任。
第一条路固然稳妥，秦广康可能也就相信了，并放他离开。
但原本的计划显然已经泡汤，这样也在无形中暗示了“夜教”的无能。
要知道，这位秦老爷最讨厌招摇撞骗的人。
何况，现在逼迫着白溯的可不只是“虚幻”中的时间。
这里的消息一定会传到现实中，届时柳澄嫣那边的情况恐怕也不容乐观。
咬咬牙，白溯还是选择了更为激进的第二条路。
“您放心，我们‘夜教’可不怕什么恶鬼。”
“噢？别人都怕，就你们不怕？”
秦广康饶有兴致地重新打量起教衣中的白溯。
“尹月对吧，不如揭开面纱，让我看看你的真容，如何？”
“这……”
白溯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怎么？堂堂连‘天墟恶鬼’都不怕的尹月教者，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白溯还想编造理由，但是秦广康直接堵死了他的路——
“我没记错的话，‘夜教’没有禁止露脸的规矩吧？”
“而且这可是‘虚幻’，让我看了又怎么样？”
“哦？难道说…你的脸有些见不得人吗？”
秦广康咄咄逼人，肥硕的身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遮住了前厅仅有的光线。
整个白溯都被笼罩在了阴影之下。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虚幻”中把自己设定成这样的形象啊？！
“还不动？难道要我来亲自给你揭吗？”
事到如今。
“如果您想看我的脸，不妨让其他人先退开。”
秦广康的身影定了定，认为自己吃定白溯了，现在白溯做的一切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
“你们都下去吧。”
“是，老爷。”
其它人欲言又止，但是看到管家已经先行退下，也只好逐一跟上。
“好了，已经按你的要求让他们退下了。”
秦广康还在靠近，似乎完全不担心白溯的反击。
反击？
白溯可没那么蠢，对方摆明了不怕他，显然是有所准备。
一旦失手，迎接他的将会是更猛烈的打击。
而且他怀疑，这一切和六大家族之争也脱不了关系。
如果因为他而连累了柳澄嫣……
想到这里，白溯仰起头，注视着比他高了几十厘米的秦广康，猛地解开了面纱。
···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路过父亲房间的柳澄嫣从未见过下人如此慌张。
“怎么了？”
她拦住想去找柳刃心的仆从。
“‘虚幻’、‘虚幻’出问题了！”
“什么？！”
柳家是嵇仙推行“虚幻”的第一支持者，倘若出事，柳家逃不了责任。
而且……
白溯还在里面！
“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耳畔传来的威严男声，让柳澄嫣稍稍定了定心，但是依旧十分忐忑。
“是这样的……”
下人把“虚幻”封闭的事情告诉了柳刃心。
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又是一个人夺门而入。
“你们一个二个怎么回事？我还没慌呢，就这么不知礼数了？”
柳刃心手中拐杖插向地板，竟生生地把石路戳的四分五裂。
“城、城主大人请您前往议事！”
“我明白了，你们退下吧，转告使者，我稍后就去。”
虽然最终的责任毫无意外地会落到他的头上，但作为第一家族，他若是早早到场，不免失了身份。
对付那群老家伙，他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他暗暗拿出手环，点开了里面名为“嵇仙”的聊天窗口。
而柳澄嫣，不知何时从他身边离开了。
“唉。”
对于这个女儿在做的事，他和嵇仙当然知情。
而对于白溯，两人也从学院那里知道了详细的信息。
尽管学者告诉了两人可以相信白溯，但是同时，也给了学院来这里的使者自主决议权。
也就是说，如果学院的使者也认为白溯该死，那么就可以无视学者“白溯是好人”这样的建议。
“城主，情况如何。”
消息发送过去了片刻，嵇仙的回信把发生的一切都悉数告知。
以嵇仙的能力，不需要文字这么复杂的形式。
作为幻之城的城主，柳刃心只是轻触了他发送的消息，就陷入了他布置的幻境里。
不过他当然不是要伤害柳刃心，只是在幻境中展示了发生的一切。
比如……
“虚幻”居民的联合上诉。
尽管没办法从里面离开，但对方并没有切断两边的联系。
一夜之间，要求立刻处死白溯现实世界身体的请愿，就已经堆满了反馈窗口。
甚至就连学院的使者，也对此表达了肯定意见。
现在的“虚幻”，进不去又出不来，还藏匿着令群众恐慌的“杀人魔”。
杀了白溯，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至于关于“虚幻”是否停运的问题……还得看今天夜里的会议如何发展。
柳刃心握住权杖的手越来越紧，不知是在担心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