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要去哪？”
因为气氛有些沉重，白亦静静地一直坐在床边，直到白溯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才开口说话。
她听到白溯呼唤，连忙抬起头来，急切地问询。
“之前找夜教资料的那个图书馆。”
白溯此前自然是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两人了的。
“现在吗？现在是深夜欸。”
白溯看了眼手表……尽管有手机这种东西，但他还是习惯性抬起了手腕。
长夜才过去一半，又或者说依旧停步，表针在2与3之间无力地蠕动着。
“嗯，现在就去，已经经不起耽搁了，我们拖得时间越久，柳澄嫣她们的压力也就越大。”
“那我和你一起！”白亦很努力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很少用这么强硬的语气说话，她的目光有些躲闪。
“泠离，你呢？”
白溯没有回话，反而向着面朝墙壁一言不发的泠离问道。
“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泠离头也不回地说道。
看起来气还没消。
“白亦，你还是留下陪泠离吧。”
“欸？可是……”
白亦想反驳，但此时留下来陪着泠离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白亦和碎菱剑本是一体，和她在一起，泠离才有足够的战斗能力。
“等我回来。”白溯一只脚已经离开了房间，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泠离，“白夜，我们走。”
哇……
白夜似乎也没什么精神，无精打采地停在白溯肩头。
白溯重新离开了小院。
不知是何原因，本该混乱不堪、嘈杂无比的桃合镇，此时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可能都通过‘传送’离开了吧。”
白溯想起了那对夫妇说的前往东区的渡船，大部分人应该都去了那里。
而且看来，两岸似乎并不互通。
夜色逐渐沉重了起来，沦入空荡的静谧之中，只有白溯的脚步声在无人的街上回响。
压抑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像是挤牙膏一样，想把这里留下的人变成空壳。
“呼……”
白溯长舒一口气缓解这种压抑感。
不对劲，怎么说这种压抑感也太过浓厚了，不是一个无人之城可以拥有的。
甩掉思绪，跟着记忆里的路线，白溯顺利找到了图书馆的位置。
门口熟悉的躺椅不见了，白溯不由得感到一阵紧张，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
仿佛……这里不再是这里了。
“您好，请问图书馆现在开放吗？”
白溯敲了敲无比像是民房的房门，沉重的深蓝色铁门在与他指关节的碰撞中发出了反抗的怒鸣。
出乎意料的，门很快就打开了，可是开门的人并不是上次那个雀斑男子。
“…欸？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换造型了吗？毕竟前些天“虚幻”还没封闭，他趁此机会换了造型也是有可能的。
“啊，你是……？”男人有些愧疚地看着眼前笼罩在袍子中的白溯。
白溯这才意识到，曾经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么说来……明明镇子里的人都走了，白溯却理所当然地觉得祈诗图书馆那位神秘的馆主仍然在这里，这似乎本身就不是很合理。
可是换个角度思考，眼前的男子反而就显得有些可疑。
“您是这里的新主人吗？”
“啊对，没错，我今天才搬来这里……”
“之前的主人呢？”
“之前？”男子尴尬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来到这边的时候，就被分到了这里。”
“分？”
白溯有些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对啊，‘虚幻’分配的住所。”
“原来如此…可是您不离开吗？”
难道对方因为没有休息，所以没能接收到那个梦境？
“我也看到了那个消息……但是我想着先收拾完再说吧，反正也不知道该去哪儿，那个杀人魔也不一定就会找上我。”
还真对不起了啊，那个杀人魔还真就找上你了。
白溯无奈一笑，“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吗？原主人有些东西对我很重要。”
“好的，您请便……不过话说回来了，您这一身衣服是……？”
“我是‘夜教’的传教士。”白溯熟练地用“夜教”搪塞过去。
三番五次地重复这个名字，现在连他自己都快要觉得，自己真是夜教的一员了。
房屋中的陈设几乎空了，白溯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心中还存有最后的侥幸。
他找到当初男人打开图书洞开关的地方。
还在！
那里有一个还没来得及被处理掉的按钮。
白溯迫不及待地按下——
隆隆隆——
地板发出了颤音，原先地毯……现在只是普通莱姆石地面的地方，像是被洪水冲破的大堤一样，飞溅着碎裂开来。
“……”
“……”
两人，连带着白溯肩膀上的白夜都陷入了沉默。
地板碎开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图书馆，只有一望无际的黑。
“这…这是什么啊？！”
现今的主人大呼小叫起来，有些叱责白溯的意思。
“已经没有了吗……”
白溯没空去理会男人的哀嚎。
这里的东西随时可以通过“虚幻”进行修复。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
图书的消失，代表着那个男人可能真的已经离开了。
而这也就代表着——白溯可能要、或者已经错失了上圣山的机会。
“白夜，你下去看看可以吗？”
哇？
白夜虽然疑惑，但也没有犹豫，直直地俯冲了下去。
“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可能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有点冲，男人稍微放低了声音。
“嗯…找人。”白溯回答得言简意赅。
往小了说，白溯在拯救自己。
往大了说，只有白溯能…或者说有可能破解“虚幻”永夜的状态。
白溯捏紧拳头。
——既然幕后之人是冲着我来的…那就别想轻易算了！
不一会儿，白夜从地底飞了回来，落在白溯肩上，摇了摇头。
“底下什么都没有？”
哇。
“唉……”
白溯有些丧气了，明明好不容易有了方向，却错失良机。
“既然这样，我们先行告辞了。”
白溯客套了一番，无功而返。
男子没有送行的意思，等白溯出了门，便将门重重关上了。
“我们似乎不太受待见呢。”
不过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个陌生人突然闯入，还把客厅开了个洞，换谁来了都开心不起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