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苍星，白溯才知道，如今的“虚幻”也饱受毒害——
这种莫名的氛围，影响着区域中的每个人。
像是白溯和泠离的状况，在当前“虚幻”中比比皆是，甚至更为严重的也不在少数。
白溯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苍星，难道你来这里，也是为了上山？”
“还是只对了一半……与其说我为了上山，不如说，我猜到了你肯定会上山，所以才会在这里。”
苍星的眼神中透露着看穿一切的睿智，但白溯清楚，这不过是表面罢了。
看透精神世界不代表看穿心中所想，二者区别很大。
“所以你有办法？”
苍星畅快一笑：“果然，和聪明人聊天比较有趣。我的确有办法，不过也不能称得上什么好方法就是了。”
“说说？”
“还记得我之前用过的、可以遮蔽视野的那一招吗？”
“你是说……鬼域？”
谈到这里，白溯猛地想起了一个刚开始就很在意的事情。
“你把苍茗带进来了？”
“没有。”苍星利落地承认，然后脸色一沉，“唉，你这家伙……别总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当作谁都可以做到的啊！”
“这……”白溯没太明白苍星为什么有了生气的迹象。
“第一，你的人偶、泠离，在来这里之前就是半苏醒的状态，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才对。”
“……你是说，离开笼子？”
“是啊，我连她的灵魂都找不到，又怎么可能把她在这里具象化。”
“那第二呢？”
“第二，我只是能看破，不是能任意摆布灵魂了！就算给我苍茗的灵魂，我还是没办法把她在这里具象！”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佐仓信果然不一般吧。
看到一副无所谓态度的白溯，苍星感觉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
他站起身，揪住白溯夜教长袍的领口。
苍星突如其来的翻脸让白溯一时间有些懵圈。
两人的举动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整个咖啡馆的目光。
——还好我特地加固了一下面纱。白溯最先想到的居然是这件事。
对于苍星的愤怒，他有些无法感同身受。
理智告诉他，发生这种事的原因是——那种压抑的感觉，已经扩散到了这里……
如果说之前是涓涓细流，此时对人们的影响不亚于足以掀翻轮船的高浪。
除了有十字架守护的白夜，现场只有白亦和泠离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就连白溯，也感觉浑身不快，想要发泄出来。
若不是精神力浑厚，恐怕他也会一样。
但是，越高的楼倒塌时，往往越危险，如果影响超过了白溯能够承受的阈值，后果不堪设想。
面前暴怒的苍星就是很好的例子。
“冷静，苍星。”
“冷静？白溯，你要我拿什么冷静！”
苍星不管不顾地叫出了白溯的名字。
听到“白溯”二字，周围顿时“热闹”起来——
恐惧者作鸟兽散，义勇者拿起武器，理智者嚷嚷着要举报……
白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这股能量，似乎并不是在给人们带来压抑感，而是扩大人们的情感。
事到如今，白溯反而逐渐开始冷静了下来，他想要听听，苍星到底要说些什么……
“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人人都和你有一样的天赋？”
“拿着这样的天赋……拿着这样的天赋……”
“你又怎么能知道，那些人偶承受的痛苦？！”
“你的小情小爱，在这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居然还问我为什么不把苍茗带进来，我看你该清醒清醒了！”
苍星说着，手上骤然发力，把白溯摔在了桌子上。
嘭——
当啷——
被打碎的茶杯碎片落在了房间的各个角落，上好的绿茶咖啡也洒了一地。
“你说的没错。”
白溯爽快地承认，倒是让苍星举起的拳头僵持在了半空中。
“我的确以自我为出发点，揣测了许多问题，是我的不对。”
“你……你现在知道有什么用！”苍星的声音软了下来。
“唔，我觉得，还不算晚。毕竟，我们的目标，都是拯救人偶，不是么？”
“……”
苍星悻悻地松开手，后退了半步，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似乎终于是无力输出。
他知道自己没有责备白溯的资格，毕竟连他选择的做法，不过是另一种极端。
之所以这么愤怒，一来是因为环境影响，二来……
他真的很嫉妒白溯。
“你说得对，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没有比较发生争吵。”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我有错误的地方，你大胆出手便是。”
白溯理了理衣服，朝着咖啡馆中的众人拱拱手：
“让各位见笑了，不过我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杀人魔，我是‘夜教’的传教士，尹月教者。这一点，秦家的秦广康可以为我作证。”
白溯果断拉秦广康下水。
“也是哦，他是跟着那位大人来的来着。”
“秦家又在请什么传教士了吗？”
“秦广康不喜欢招摇撞骗的人，那应该没问题吧。”
咖啡馆中的骚乱渐渐平息了下来，白溯和苍星也趁此机会离开了。
而这一切还要归功于……
“辛苦了。”
哇！
白溯刚才就发现，白夜和泠离、白亦一样，没有受到环境的任何影响。
究其原因的话，白溯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那个十字架。
通过精神力接触，他发现，果然是这个十字架在保护着白夜。
于是他略施小计，尝试着动用精神力，把保护的范围扩散到了整个咖啡馆。
否则，仅凭口才，他可没办法让这些疯狂中的人们冷静下来。
“是我失态了，抱歉。”
“没什么，你说的确实没错。之前我确实一直以自己为出发点，却没有想过，我的机遇其实很多人……不，只有我自己拥有。”
白溯把话题引回人偶上，也是上次两人争论的焦点。
“所以，对于人偶，你有什么新的想法了吗？”
“很遗憾……并没有，我只能看到那个关押契灵体的地方，但如果问我在哪，我毫不知情。”
苍星的语气里充满了痛苦，可见而不可触碰，明明知道问题的答案就在眼前，却始终无法达到。
这就是这个“看破之人”的痛苦吧。
“倒也不用着急，毕竟，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导致无意义的争吵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