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到达，圣山站，请准备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证件进行检查！同时接到通知，会对全车乘客进行全面身份检查。重复一遍，会对……”
高耸的圣山总算占据了全部视野，山上的树木清晰可见，六大家族的宅邸在半山腰的地方围成了圈，如同一座城墙，阻隔了普通人与“家族”的世界。
山顶上的王宫闪烁着璀璨的金色光芒，如同一柄剑，直冲天际，却又被夜色笼罩。
仿佛又一层屏障，让光与夜如同油与水一般，神奇地分割开来。
从船上看去，那股金光仿佛隔了层细纱布，有些模糊与摇曳。
巡航船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果然如同两人猜测的那样，站台处除了正常的检察人员，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白溯，准备好了吗？”
苍星邪魅一笑，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太刀，刀上黑气弥漫。
“还可以。”
白溯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悄悄运转起了精神力。
传递精神力可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倘若是在现实世界，每个人精神世界的不同，精神力是无法互通的。
当初柳澄嫣用精神力唤醒了泠离自我恢复的意识，而那也不过是她用自己的精神力，激发了泠离的精神力。
但有一点不同——这里是“虚幻”。
所有人的精神力——无论是表层还是深层——都被转化成了“同一种”精神力。
也就是苍星所说的，“异人的精神力”。
至于异人精神力之间的差距，白溯不得而知。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在“虚幻”中，采用传递精神力的方法是可以奏效的。
“手。”苍星把手伸来。
白溯嘴角抽了抽，“一定要这样吗？”
“那不然呢？”
“……我知道了。”
白溯不情不愿地握了上去。
苍星的手充满了茧和各种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握上去仿佛握住了树干。
“哇，我们刚离开一会，你们已经牵上手了？”
白亦打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是白溯首先感觉到的，依然是泠离身上忧郁的气质。
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他和泠离的这种情况，是不是正是别人口中的“冷战”。
为什么是这时候？
白溯并不知道自己死亡的那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泠离身上发生了什么。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他也无暇顾及。
现在也一样，因为，巡航船已经和站台逐渐开始接合……
“泠离。”他朝泠离伸出手。
时间仿佛跨越了15年，回到了荒纪27年两人相遇的时候。
那时候的泠离也是如今这样，浑身散发着悲伤的氛围，一个人呆坐在图书馆里。
不过那个年纪的孩子，可能也没有“发呆”这种想法吧。
泠离的右手抬了抬，停在了半空中，犹豫片刻之后，转而握住了白亦的左手。
因为白溯的右手拉着苍星，空余的只有左手。
这样也就意味着，白溯空出来的左手，只能由白亦拉上。
“泠离……”
泠离避开了白溯有些悲哀的目光，低下头去。
“好啦好啦！怎么拉都行，快点吧，要到站了！”
白亦打破快速下坠的气氛，匆匆拉住白溯，示意他快点行动。
“我知道了……”白溯收起不该有的情绪，“苍星！”
“好嘞！”
苍星等候多时，空出的手握着太刀，上面的黑气愈发浓烈。
呲——
巡航船的底部传来了放气声，另一侧的甲板上伸出一条窄道与圣山相连。
就是现在——
“鬼域！”
苍星浑身绽放出黑气，瞬间把他整个人都包裹成了黑色，宛如一朵黑色的妖冶莲花。
下一刻，黑气以恐怖的速度蔓延开来，瞬息间就遮蔽了白溯等人的视线。
同时，一股强大的拉扯感从苍星手中传来，仿佛一个数百米粗的管子，伸进了白溯的精神海中，不断往苍星的方向泵送着精神力。
白溯很快地评估了一下，在完全抽干之前，他们有大概不到二十分钟的活动时间。
“抓紧了。”
苍星开始了动作。
“喂……！你不会真的准备杀出一条路吧？”
“我说过。如果杀人能让事情变得更容易，我会毫不犹豫下手。但是现在只会拖慢我的进度罢了。”
说话间，白溯感受到自己的垂直位置正在升高，但是双脚却没有离开地面的感觉。
与此同时，白溯感觉到苍星加快了抽取的速度。
“苍星，能提供给我视野吗？”
这种要求并不过分，只要用精神力共享一下看到的画面就好了。
“不能。”苍星冷冷地拒绝道。
甚至连理由都懒得找。
“你……”
“我们可不是朋友，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苍星没有把鬼域开到极致，白溯勉强能看清三米之内的东西。
此时苍星目光飘忽，似乎在寻找什么。
看来事实果然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来找白溯。
对于苍星露出真实面目，白溯也不算意外。
但是只要互不影响，白溯倒也不在意他要做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脚下的黑气凝成实体，众人踩在上面，从层层守卫的头上走了过去。
底下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失去视野、听觉也被遮蔽的情况下，也逐渐陷入了混乱之中。
至于鬼域能不能骗过“虚幻”的眼睛……
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苍星快速锁定了秦家的方向，带着一行人从半空中移动过去。
“你会杀了她吗？”
“秦雨？”
“嗯。”
“老样子，看她会不会妨碍我。”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和平解决吧。”白溯忧心忡忡地说。
“白溯，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怎么现在婆婆妈妈的？”
白溯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这一路走来，他没有对任何“人”下过杀手。
或许在他心中，对杀戮这种事已经感到了厌倦。
又或许，是十年的优渥生活，让他愈发懈怠。
秦家的宅邸很好辨认，一扇大门两侧在城墙中挖出了两扇小门。
此刻三门洞开，里面空空荡荡，看起来大部分人都前去执行任务去了。
“秦雨在里面？”
“嗯，这是我的领域，我能感觉到她。”
即便如此，白溯依然不放心。
如果是那个秦雨的话，不会这么容易让自己身处险境。
到底……
“别发呆了，进门吧。”
没多久，苍星的声音传来，两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进门便是秦雨的卧房，她正端坐在床上，看来早已料到了几人的到来。
她的手中握着什么东西，双手微微发抖，似乎用了很大力气。
但与肢体动作相反，她的脸色平静，眉间像是刚熨平的衣服，坦然地舒展开，没有露出一丁点怯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