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溯鸠占鹊巢，让泠离把他抱上了先前秦雨坐着的床。
果然如他先前猜测的那样，有一条细线连接着地面，白溯尝试着注入精神力，整间屋子的地面瞬间清晰了起来。
趁着腿伤恢复的功夫，白溯尝试着和泠离恢复关系。
“泠离。”
“哼。”
泠离直接别过脸，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生气。
“这次真的是意外！”
“没错，是意外，我们白溯怎么会有问题呢。”
“……那个，离儿？”白溯尝试用最软的语气说话。
“喊我干什么，你要不想想办法再把我的意识拿回去吧，清醒着我闹心。”
白溯一时语塞，但的确是他有错在先，现在也只好想方设法哄着泠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受伤，这不是没办法嘛。”
“嗯。”泠离低头应道。
道理其实两人都清楚。
泠离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看了眼一旁的苍星，迟疑了起来。
白溯会意，挥挥手把他送到了屋外。
“白溯！！！”
屋外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叫喊，白溯丝毫不以为意，顺手还用碎菱剑布下了隔音的阵法。
行云流水的动作把一旁的泠离都看呆了，薄唇微张，半天才说出话来：
“刚得到的权能你用着还真是顺手啊。”
“可能这就是‘虚幻’的神奇之处吧，明明我才刚刚得到，用起来却好像生来就有一般。”
“嗯。”泠离还是不放心，再次问道，“白亦呢？”
“我让白夜出去陪她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进来。有什么想说的就趁现在说吧。”
“好……你还打算这样下去多久？”
“‘这样下去’是指……？”
白溯不知道怎么回应，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去见秦广康那一次，你‘死了’对吧。”
“！”
“看你的表情，我应该没猜错了……最后是佐仓信帮的忙？”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白溯举手投降，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没想到早就被泠离看在了眼里。
“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泠离用略带挑衅的语气说。
“不好奇。”
每每白溯做错事想瞒过去，泠离都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久而久之，白溯已经见怪不怪了。
两人在天墟建立的感情足够坚固，泠离若有若无的占有欲其实更像平凡生活中的调味剂。
……如果能再次将生活回归平淡的话。
“知道，但不改？”见白溯有些发呆，泠离追问道。
心思被看穿，白溯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看着我。”
白溯心虚地对上泠离的目光。
“你知道的……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这么做就没办法达成目的。”
泠离点点头，示意白溯继续说。
“当你成为人偶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都要把你转变回来。更何况，还有为了司徒杰献身的呓儿……以及，不论是否自愿，而变成人偶的契灵体们。”
白溯永远也忘不了那片“关押”着契灵体们的黑暗之地，想必泠离也是一样。
“这样啊……”泠离若有所思，“你还记得那天我说过什么吗？”
白溯一愣。
“记得。”
泠离转变成人偶那天的记忆随着她的话语，揭开灰尘，露出了刻印在心上的一行行轻语。
至于以后……就让我成为你的人偶吧。白溯想要成为最强也好，只想找个地方度过余生也罢。只要是你想的，就尽情地使用我吧！
那时候的呢喃，白溯此生都难以忘记。
泠离虽然每次都会生气，但她却从未阻止过白溯，只是单纯地让他保护好自己。
以白溯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割据一方。而不是在世界的伟力下挣扎，妄图以飘渺到不见分毫的希望来拯救契灵体。
只不过白溯觉得这样就好，而泠离也会无条件地支持他。
“对不起……”
对于这样的泠离，白溯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地开始道歉。
“我接受了。”
“欸？”
“反正看你笨笨的模样，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动人情话，那我就只好接受了。”
泠离的心情似有好转。
“陪着我闹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白溯苦笑。
“不辛苦……毕竟，将来还有更多年。”
“嗯。”
“白溯。”
“怎么了？”
“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好。”
“你都不问是什么要求吗？”
“毕竟你也不会害我，那我就没必要先了解要求是什么了。”
“噗，那如果我要让你从‘虚幻’出去以后就和我找个地方隐居呢？”
“呃……”白溯眼神闪烁，最后还是咬咬牙，“好。”
“我才不要呢。”泠离体内精神力翻涌，替白溯清理了刚刚恢复的肢体上的血污，“隐居起来也不过是等着世界末日，还不如陪你闹呢。”
知道泠离是在迁就自己，白溯嘿嘿一笑。
“好了好了，说正事。”
泠离咳了一声，严肃了起来。
“白溯。”
“我在。”
“我知道以后你可能还会经历无数次这样的险境。”
“嗯。”这点白溯没办法否认。
“不管将来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白溯点点头，注视着泠离有些温润的双眸。
“但是有一点，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都要提前告诉我。”
“欸？”
“这样，不管会出什么事，我都能和你一起面对。”
“……”白溯不禁陷入沉默。
他之所以不愿意答应，是因为他和泠离一样，都是愿意为了对方舍弃生命的类型。
白溯的计划也总是以泠离为第一要务。
对于泠离也一样，她也会首先考虑白溯的周全。
白溯当然可以在这里果断答应泠离……像以前那样，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但他不想这么做。
毕竟泠离话已经说到了这里，白溯再骗她无异于“罪上加罪”。
“怎么了？不能答应吗？”
泠离没有拿刚才白溯果断的答应说事，反而有些怯怯地问道。
白溯神情绷紧，看着泠离欲言又止的样子，思虑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我答应你。”
“欸？”
白溯认真的模样反而是让泠离一时间有些惊讶，她也以为白溯会像往常那样虚假地给出保证。
“真的？”
“你再问我可就要收回刚才的话了。”
白溯撇撇嘴，他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被问来问去是会动摇的。
“好耶。”
心结总算解开，泠离欣喜地把白溯扑到在了床上。
泠离骑在白溯身上，缓缓俯下身子，凑到了白溯的耳边，温言道：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当你庇护下的公主了。”
“天墟恶鬼”的那４年，白溯替她挡下了所有的危险；学院的那１０年，白溯替她挡下了所有的为难，守护住了她童话一般的心；离开学院的这１年，白溯依然在为了让她重新成为“人”而拼尽全力。
这些，泠离无不看在眼中，对于她来说，只要白溯在，她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即便是最怕黑的她，会永远孤零零地被困在牢笼之中。
“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就让我陪你一起承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