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进来了?”
虽然没有直接的联系,白夜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那对隐晦又谨慎的视线。
直觉告诉他,绝壁是这个跟踪狂干的——别人也没可能把主意打到自己这个贫穷学生上。
开玩笑!
哥们儿的贫穷程度可是小偷来了也得甩两张票子可怜可怜咱,指不定还会边掉小珍珠边写鼓励信,相互勉励。
除了那个有事没事来跟踪小爷的心理变态以外,还真没可能有别人了。
懂不懂哥们儿的贫穷含金量嗷?
再度环视起整个客厅,瞧了瞧里边的贵重物品……根本没有这种玩意儿。
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贫困潦倒的落魄高中生,要哭了。
就算不说那些,家里也确实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没偷没碰没砸没抢,主打一个和善串门。
把视线重新移回南宫无双这里,白夜问道:“有受伤吗?”
“……我没有受伤。”
“那就好。”白夜明显地松了口气。
“可我也没有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白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没看到违法入侵者的相貌?难不成你躲到那个地下室了?”
“嗯。”
南宫无双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点委屈:“那个人先是敲了几次门,然后我就按你说的那样不出声不回应,结果就听到锁孔被插动的声音,有点害怕就直接躲起来了……”
轻柔地摸着南宫的脑袋:“很正确的选择,无双你也不知道外面来了几个人,优先保障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没受伤就是最好的结果。”
“白夜……”
南宫无双颤抖着身子主动抱住眼前那个让她倍感安心的人,白夜没有多说,只是揉着那个小小的脑袋,揉得发丝又变得凌乱。
安慰着失落的南宫无双,白夜细细思忖着那个入室者的目的。
如果对方真是那个跟踪狂的话,凭借对他出行状况的了解程度,肯定是知道白夜这个时间点是不在家的。
先敲门的原因是某种试探,用来断定他在不在家。
往后延伸,那个入室者(跟踪狂)今天不能确定他的活动轨迹,换句话就是没有跟踪过他。
那么还能作为线索的细节——
闯进来的时间、间隔时间、翻找的动静、敲门的声音、是否留下痕迹……
细节这种东西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特性,说不定还能弄出点有用的消息来。
腾出右手把餐桌上的便利贴划过来,用签字笔断断续续地写着。
静静等待南宫红着脸松开手,擦干眼泪又把自己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白夜挑拣着时间顺势开口:
“你把上面的问题看一下吧,能想起来的跟我说一下,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软软糯糯地点了点脑袋,南宫拿起便利贴认认真真地把白夜写的文字逐一看过去,时不时皱着眉停顿一下,好像在思考。
“时间大概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在卧室里面打游戏,敲门的声音挺轻的,前几声我还没听到,后来就听到钥匙一点点插进锁孔的声音了……”
“然后我就躲到了地下室,一直待在出口的那个地方,那个人过了一会儿就进了房间,脚步声音很轻,应该在书桌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又走出去,过了跟在卧室里差不多长的时间,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
“只是我还没敢出去,在地下室里又待了很久才出去的……”
听南宫断断续续地说完,白夜托着下巴看向卧室,脑海里回忆起书桌上的物品。
旁边的小书柜里都是教辅资料和二手书店买来的课外书,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杂物。
笔记本还有那本绳缚小黄书都放在带锁的抽屉里,如果不强行撬开应该没办法阅读。
按照入室者那种轻手轻脚的行动看来,应该不会做这种一下子就被看出来的明显破坏,那个人的目的只是窥探而已。
从窥探他的行动到窥探他的生活,明摆着的跟踪狂本质。
这下十有八九能确定跟踪和入室的家伙是同一个了。
不过这次入室能发生得那么轻松,应该不是撬锁,而是有同样的备用钥匙。
那跟踪狂之前来踩过点的概率就很高了,不管是确定门型还是什么别的,总归在门把手上搞出过点动静。
只是那丫头基本待卧室里打游戏,外边的动静也是比较小的那类,估摸着没听到。
指尖击打在桌面落下沉闷又清脆的声响,白夜摆出那副还在思忖的表情:
“日记本之类的应该不会被看到,不过那个入室又不盗窃的家伙估计以前也来过,要不然撬门也不会那么顺利。只不过都是趁我不在的时候过来的。”
话说到这里,南宫无双也总算反应过来:“知道你在不在家,这不就是对你的出行很了解吗?白夜你被人跟踪了!”
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南宫的说法:“前段时间隐隐约约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办法确定。”
“现在呢?”
“姑且有目标群体了,在学校附近从来没有被跟踪的感觉,上门刚好也是我去打工的时间,应该是学校里面的人。”
不过进一步确认就很困难了。
谁都有这个可能,就像原主在和星野葵基本无交集的情况下进行长时间的跟踪一样,亲疏远近根本无法成为判断标准。
要不然等那个人主动现身,要不然就是制造破绽。
不过,白夜并没有做多余事情的打算,完全放冷的大脑以超乎寻常的方式将事件排列组合后加以梳理。
答案就是不作为。
如果没有南宫无双,班长来找白夜,还有被人非法侵入的事情都是不可知的。
南宫无双是没有身份的,完全彻底的局外人,真要比喻的话,就是不存在的第三只眼,用来获取本不该存在的讯息。
既然这样。
还不如按照原主的视角继续推进下去,做个毫不知情的工具人。
在这个小镇里,白夜本就没什么可获得,也没什么可失去的。
唯一的例外就是眼前这个蜷缩在椅子上边的家伙。
虽然一直以室友或者穿越受害者的身份绑在一起,但她不该待在这里。
白夜始终都在回避着某些问题,但它们并不是不存在。
以顺遂为名的糖衣底下,所谓代替原主的生活并不如意。
校园里有各种流言蜚语,也有背着龙一的勒索和盖在衣物底下的不明显殴打,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和背后的家庭,这里的生活实际已经被搅得稀烂。
而现在,原本稀烂的生活还被更加多的恶意填充,毫不知情的南宫不该待在这里了。
盯着南宫无双看了一会儿,白夜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她提前打断了。
“明天我想吃好吃的。”
“……好。”
“后天也要吃很多好吃的。”
“好。”
南宫无双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白夜:“我不要吃便当,要你亲手做的。”
“没问题。”
没头没尾的话语里,南宫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还没消肿的眼睛又开始泛红,仿佛有说不尽的委屈:
“白夜,你是不是要赶我走了?”
虽然平日都是一副憨憨笨笨的傻丫头样子,但在某些时候,她又敏锐得让然难以置信。
“……嗯。”
“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这是白夜从未坦露过的心里话。
从第一天呵斥她摆正穿越者心态的时候开始,她就作为游离人被排斥在外,现在更没必要被无端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