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在耳边回响,还留在走廊上的学生都纷纷焦急地往教室里面赶。钟静也有样学样地匆匆而行,装出一个很害怕迟到的好学生模样,但其实她不可能进入任何一间教室,而是一次接着一次地爬上楼梯,目标是教学楼的最上层。
从很久以前开始钟静就不是老师们会给出“好孩子”评价的那种学生,反而是经常让老师头疼,变着花样恶作剧的那种人。
由于自由散漫的性格,她也没有花太多心思在学习上,导致成绩曾经一落千丈。但幸运的是她发现了自己对音乐的热爱,走出另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唯一没变的还是那颗不安分的心。
就在几年前她还在这里读书,周围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但她自己却是以潜入者的身份回归,感觉到内心的躁动又在增加。
另外,如果校领导也和从前一样疏于管理,那么通往天台的门上坏掉的锁应该也还留着才对。
她怀着一丝期待来到顶楼,看到门没关,顿时喜出望外。
正在上课的学生逃到天台来并不容易,无论教室里少了谁老师都一目了然,但对于潜入进学校里的外人来说,这里就是绝佳的藏身处。
“而且还是个绝佳的时间点!”
钟静将门一把推开,感受寒风侵入身体的那一瞬间,她也看见了覆盖着天台的厚厚的白雪。
向外开的门在地上划出一道半圆形的区域,但其他地方还是平整的。看见这副画面,钟静躁动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然而平静只维持了很短的一小会儿,她重新张开双眼,仿佛踏入禁区一般狠狠地往雪地里踩了一脚。
美好的事物只是存在于那里就是美好的,可在还没被别人接触之前就破坏掉,那就会成为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带着这种近乎扭曲的满足感,钟静在雪地里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用跳房子的步伐跳到天台中央,同时数着“一、二、三”。在第三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纵身一跃,让自己呈“大”字状深深地埋进雪地里,直到被冻得撑不住了才一激灵从地上爬起来。
她转身看着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地点点头。光是能够独占这么一大片雪地,她就觉得今天来的这一趟值了。等到课间或是中午,有其他学生想来天台享受无人的雪景时,看到这一幕一定非常遗憾吧。
光是想象了一下他们的表情,钟静就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不过这还不够。
她还打算再做点什么,于是来到天台边。
整教学楼呈“L”形,钟静此刻的位置可以看到短的那一边的教室。学生们正在专心地学习,至少看上去是这样,没有人注意到天台这里有个闲人。
但他们马上就会发现的。
钟静弯腰捡起一片雪,把它放在铁丝网的交汇处捏了又捏,保证它凝固在上面不往下掉。
她用同样的方式竖着在铁丝网上沾了两排雪,高度直到自己的手臂伸直再踮着脚尖也够不到为止。
她认为自己做的是大写字母“I”,完成之后一边对手心哈气一边看向教学楼的方向,依然没有人发现。
嗯,这很正常,毕竟才刚刚开始,要是这时候就被察觉到反而会让人觉得扫兴。
钟静等到手指被温暖之后又重新开始行动,这一次她打算在“I”的旁边画上一个心形。由于心的形状比“I”复杂,她索性爬到围墙上面去做,在她做完第一个弧形的时候,终于有学生发现了她的存在。
他和那名男生四目相对,友好地招了招手,对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想确认钟静的存在是不是幻觉。
钟静没再去理会他,而是继续做自己的事,那名男生不时地往这边看,等到钟静把整个爱心做完时,已经很好几个学生发现了她的存在,甚至还有些好奇心旺盛的拿出手机在拍照。
不过钟静不用担心老师的目光,因为黑板的区域被墙壁挡着,老师看不到她。除非有哪个表现得太过份的人被抓到,引起老师对这个方向的好奇心。
如果真演变成那样的话,钟静一定会毫不犹豫逃走的。
做完爱心之后她跳回天台上,手已经被冻得通红。
但还剩下最后一个“U”字,一定要坚持。
她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又搓了搓手,开始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她忍着刺骨的寒冷把“U”做完,手指被冻得瑟瑟发抖,此时在窗户边的学生几乎全都在看着她。他们一个传一个,所有人都发现天台上有一个奇怪的学生用雪在铁丝网上写字。
他们甚至认为这是在传递着某种信息。
为了让他们更加确定这个想法,钟静冲着第一个发现他的男生比了个爱心的手势。对方羞涩地眨了眨眼,他周围的人出现一阵不小的情绪波动,而其他教室的学生虽然看不到她的目标,但这种未知感反而让他们更加激动。
到此为止。
钟静的耐寒程度也快要到极限了,她对大家的反应心满意足,一边搓着手一边快速回到建筑物里面去,将所有浪漫的猜想都留给对面那群不安分的学生。
到了中午究竟会传出怎样的传言呢?
令人期待的东西又多了一个。
钟静没有继续待在顶层的楼道里,她猜想到一定会有人趁着课间时分跑来天台确认刚才发生的事,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穿过最上面的一层走廊,来到另一边尽头的角落,这里有一个存放多余的桌椅和扫帚的小仓库,依然是不锁门而且平时不会有人来的地方。
钟静躲在两张桌子间,抱着腿坐在椅子上,把双手伸进高领毛衣里面,安静地为自己取暖。
没过一会儿她就听到下课铃声响起,但现在的她根本不想行动,她继续躲着,听见门外面人来人往,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这里还躲着一个入侵者。
她就这样一直待到第二节课下课,这是课间操的时间,这个课间会比其他课间时间长一些,她离开椅子站起来,又到该出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