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叫我们拿几个球来着？”
“两个，但是拿四个吧，他只需要两个给男生上课，剩下的可以让别人无聊的时候拿来玩。”
“好。”
两人走向放着篮球的金属框，各从里面拿出两个篮球，钟静躲在箱子后面没出声，时刻注意两人的动向。虽然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但让别人发现这里有个陌生人还是件很危险的事。
眼看他们拿了篮球准备离开，钟静才准备重新回到垫子上去躺着，可没想到他们又停了下来。男生突然在门前驻足，挡住女生的去路。
“那个，之前和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女生背对着这边，钟静没看到她的表情，却发现她的肩膀不自然地起伏了一下，她似乎是在进行深呼吸。
见女生没有回复，男生再次开口问道:
“就是圣诞节那天说的……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事情居然是这么发展的？
本来钟静只打算假装成一个不存在于此处的透明人，默默等待两人离开，但一听到这个话题她就立刻来了精神。
她再次从木箱后面探出头去，开始仔细打量这两位同学的外貌。
男生个子很高，身体壮实，一看就是偏好运动的类型。不足之处是皮肤有些暗沉，平时肯定不注重护理，脸上有一些痘印，外表称不上有多帅气，但他留着清爽的短发，看上去很精神。
而他此刻因为紧张嘴唇在微微颤抖，脸颊涨得通红。
钟静又开始回忆他们刚进门时的画面，女孩子是个小眼睛，戴着眼镜，皮肤很白，绑了个马尾辫。此刻她在男生面前低下头，多半也是一副羞涩的表情。
男生在默默地等待着，女生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在不安分地扣着篮球粗糙的表面。
作为一个已经成年的大学生，钟静还是比较理解现在的情况的。
女生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并不代表她不喜欢这个男生。因为她也没有拒绝，她很可能只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对陌生的相处方式感到既向往又担忧，不知从朋友进一步发展成恋人会是怎样的情况，所以迟迟做不了决定。
但结合钟静生活二十多年的经验和此刻旁观者的立场来说，勇敢地向前迈进才是不留遗憾的好办法。
他们需要一个契机来打破现状。
钟静连忙低头寻找，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坏掉的皮球，表面蜘蛛形状的图案已经脱落在地，吓得钟静一激灵，差点以为真有一只巴掌大的蜘蛛趴在那里。
但通过这件事她立刻想到了注意，她悄悄地挪过去把蜘蛛捡起来，又看准位置往外一扔。蜘蛛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稳稳地掉落在女生脚边，摔落在地的同时发出了声音。
女生低头一看，大叫一声扑向男生，男生顺势把她揽在怀里，两人手中的球散落一地。
目睹这一切的钟静在暗处捂嘴狂笑。
很快他们就发现那只是一个胶皮的图案而不是一只真的蜘蛛，但是两人紧抱在一起的现状已经改变了气氛。
然而遗憾的是好戏无法继续下去。
上课铃打破了完美的气氛，他们匆忙地分开，把篮球重新捡起来，匆匆往门外走去。
“可惜啊，可惜啊。”
钟静感叹着，又躺回垫子上，脸上的表情却是满足的。
虽然没进行到最后，但女生发生变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经过那个拥抱之后她应该不会再犹豫了。
接下来就看男生怎么发挥。
“学姐只能帮你到这了，要加油啊！”
她冲着紧闭的大门说道，开心之余突然意识到两扇门板之间的缝隙没了，瞬间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站起身来到大门前，试着推了推，门却纹丝不动。
果然，她被锁在仓库里面了。
*****
篮球被重重地砸在球筐上，随后在木制地板上弹跳，整个体育馆里回荡着这样的声音。于此同时，在体育馆的另一侧，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一扇满是灰尘的窗户正在被艰难地推开。
“咳咳，咳咳咳！”
钟静站在一排垫子上，被打开窗户时飘散而出的灰尘呛得一直咳嗽。
仓库的门被锁了，钟静猜想一定是老师担心有学生趁机溜进来偷懒，所以才要确保他们一直待在球场上。
但钟静可不想在仓库里再待上一整节课，她本来只打算在这里休息到恢复体力，然后再开始四处逛逛，现在却得想办法摆脱困境。
所以她费了好大的劲把垫子给搬过来叠在一起，让她能碰到这扇几乎不会被打开的窗户，这个过程也让她身上的校服遭了殃，从胳膊到左侧腹部的大片区域都被蹭脏。
但她顾不得这些，翻身来到窗台上，寒气马上又侵蚀得她一哆嗦。
之前已经有学生来这里玩过了，钟静发现窗台下面的雪被拿到一旁堆成了雪人。她将身体慢慢往外面移动，看准落脚点松开双手。
然而雪被挖走之后剩下的部分凝结在地面形成非常滑的冰层，刚落下的她一脚没站稳，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钟静坐在地上捂着脚踝哭天喊地地抱怨了一阵，最终接受了脚踝已经被扭到的事实。
她忍痛扶墙站起来，虽然还可以行动，却是相当痛苦。
她又抬头看看被打开的窗户，想到在墙另一边的垫子，要是待会儿有人进来一定会感到奇怪。
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钟静还会去担心一下墙对面的事，但现在她决定不去在乎，就让别人把它们当成未解之谜好了。
她一步一步地扶着墙向前走，想着在学校里闲逛的计划肯定泡汤了，但她还没有穷途末路，在这个学校里还有另一个可以依靠且非常可靠的人存在。
她本不想这么早去打扰对方，但这属实是无奈之举，她知道自己一定可以安心地在那里待到中午放学。
做了决定之后，现在唯一的困难就是到达目的地。从体育馆到医务室，依靠扭伤的脚在雪地里前行，这一段路将会非常遥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