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我们居然放倒一个高阶海族了!”
贝德兴奋至极,手里的大弩挥得像胜利的旗帜,背后是一群同样挥舞着手弩的伙伴。
“啊……啊,是的,我们成功了。”
汉斯手足无措地勉强笑笑。
贝德冲到汉斯身旁,瞧一眼还没跟来的同伴,立刻压低声音,急促道:“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是我失误了”汉斯深吸口气:“我本来没想让你们攻击她。”
“啧,我还纳闷你为什么主动下令攻击高阶海族呢。”贝德咂舌,全无先前的兴奋:
“现在怎么办?把她放在这咱们赶紧跑?”
汉斯目光落在这位奇怪的海族女孩身上,沉默良久,直到贝德碰碰自己,见周围已经聚满人才猛地回过神。
汉斯波澜不惊地扫视一圈,神情平淡,有条不絮地指挥道:“贝德,你找几个人把藏起来的船捞出来,其余人整理下摘来的红髓果,尽快上船离开这里。”
没一会,聚来的人已经四散开各忙各的,贝德见没有闲人靠近,问:
“可以和我说说你和这个海族聊了什么吗?”
汉斯叹道:“倒没聊什么,只不过我没想到她这么单纯,居然和我说要照顾好自己、路上小心、别让家人久等这样的话。”
“什么?她说什么?”贝德第一个想法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她就是这样说的。”
“喂喂,我们可是人族,她是海族啊!她是不是没搞懂自己的立场?”
汉斯没有说话,咬一口果子,酸酸甜甜的汁水涌入口腔,前所未有的滋味自舌尖蔓延开。
不要忙着生活吗?
呵。
汉斯轻笑出声,三两口吃完果子、擦干手。
真是个天真得能用蠢形容的小孩子。
不忙着生活的大人,还算大人吗?
贝德已经帮忙摘下汐安身上的箭矢,对付高阶海族没人会托大用普通箭矢,用的是一种特制箭矢。
箭头不是用金属制成,而是一对黑色的大夹子,应该是某种昆虫的口器。
当这种箭矢射中目标,夹子会自动牢牢夹住目标,刺破皮肤、注入内部的毒素,短时间内就能昏迷目标。
对付海兽不好使,但对付体质较差的海族出奇好用。
“接下来呢?她主动对我们示好,我们却放了冷箭,事后喊来别的海族追杀我们我们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带她走吧。”
汉斯忍不住再叹口气,有违良心的事不好好处理,对汉斯来说将是个过不去的坎。
“况且我们只有这个选择,把她扔在这不管,他们可不安心。”
贝德点头附和:“也对,不是所有人都敢冒险把她留在这,直接带走更省事。”
“但带走之后呢?你别告诉我你准备卖给那些奴隶商人。”
“不会,我就想和她好好聊聊罢了。”
汉斯横抱起汐安,瞧一眼她稚气未脱的小脸,心中五味陈杂。
…………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率先感受到身体阵阵虚脱,远不是劳累后的虚弱感能比的,说是身体被抽空一样更合适。
“唔……”
汐安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努力睁开双眼。
现在好像是在船舱里,不大的房间尽是木板组成,面朝房门,门边挂着一盏灯,昏黄的灯光堪堪照亮室内。
动下手腕,发现双手被一对镣铐锁住,不止是双手,脚腕也有同样的待遇。
看来苏醒前就是被这些锁链束缚着,妥妥的囚犯待遇。
发生什么了?
汐安扶住额头,意识昏沉,难受得只想倒头继续睡。
想起来了,之前要递给他果子,可是他突然摆手说快躲开,接着好像什么东西射中自己,再然后……就昏迷了。
摸向后背,却只摸到质感柔软冰凉的衣裙,并没有伤口。
“嗯?”
汐安有些不解,记忆里挺痛的,怎么会没有伤口。
还有,这是哪里?
打量下自己躺的床,一堆干草上面铺张布,简陋得发指。
但考虑到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可能和中世纪差不多,也能理解为什么这么简陋。
自己是被抓了吗?
转生异界第七天,成为奴隶少女汐安。
汐安无力地倒在干草床上,回想起自己的异世之旅,总觉得不是在白给,就是在白给的路上。
都什么事啊?
“唉。”
人族和海族是矛盾这么尖锐吗?好不容易遇到人类,态度够友好了,还是会出幺蛾子。
突然发现和那群滑稽的大海怪待在一起是多么安心。
“唉——”
之后会被怎么样?自己被攻击貌似是场意外,但为什么要带走自己?
汐安摸摸嫩白的脸蛋,不争气地抽抽鼻子。
劳资现在这么可爱,会卖给富人贵族当玩物吧?
每天穿着衣不蔽体的半透明衣服、毕恭毕敬地服侍别人,还要低声下气地喊主人。
主人,到就寝的时间了。
主人,请你先去洗浴,让我为你搓背。
主人……主人个屁啊!这辈子都不可能喊一个臭男人主人!
“呵、呵呵。”
汐安撇过头,突然觉得累了。
就自己这废物样,找什么海女?海女先找到自己反倒更合理点。
不问三不知,一问就被抓,浑身没长处,只会笑哈哈。
对不起,我给穿越者们丢脸了。
咯吱~
牙酸的开门声打断汐安越来越悲观的思绪,进来的正是脸上带疤的汉斯。
汐安下意识端正坐姿,见他一步步走来,又忍不住往里面缩缩。
汉斯注意到汐安的动作,立刻明白她在怕自己,便止住脚步,关上门靠在门口。
“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嗯。”汐安点下头,不自觉地抓紧裙摆:“头晕,很虚弱。”
“中了九支用克卜勒甲虫制成的箭,你能八个小时内醒来已经超出我的意料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明天。”
说着,汉斯从口袋掏出一个木塞小瓷瓶,扔给汐安。
“这是解药,喝下去就好了。”
汐安惊讶地拿起瓷瓶,拔开木塞闻一闻,像是蜂蜜。
仰头倒进口中,口感和蜂蜜一模一样,粘稠甜腻。
汐安咂咂嘴,意犹未尽地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舔瓶口。
“你不怀疑我?”汉斯的声音有些惊讶。
汐安一僵,连忙收回舌头,把瓶子放到一边端正坐姿:
“我昏迷的时候你们什么事做不了,没必要等我醒来再骗我。”
他没注意到我舔瓶子吧?汐安低着头,摆烂的心忽然忐忑,脸蛋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