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
汉斯摇头，似乎对汐安的回答感到失望。
“你一个高阶海族，怎么对人类抱有善意？”
“不、不合适吗？”汐安哎嘿嘿地笑笑，挠挠头：“人族和海族之间发生过什么我的确不清楚。”
“难道以前两族之间发生过一次很久、很惨烈的战争？”
“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争。”汉斯诧异地打量一遍汐安，有点怀疑这个高阶海族是假的。
“你的族人没和你说过吗？人族、海族自诞生以来就是两个不可能融洽相处的种族。”
“我、我不知道。”
汉斯更加诧异了：“这你也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汐安憋了好一会，才讷讷道：“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
“……”
两人间陷入诡异的沉静，汉斯神情复杂、汐安撇过头不看他。
汉斯叹口气，无奈地问：“你的族人呢？你是什么族总知道吧？”
汐安心虚地回道：“我说我没有见过我的同族你信吗？”
“哈？”汉斯不敢置信，追问道：“难道你从出生就待在那座岛上？一直没离开过？”
“我就待在那里六天。”汐安双手按在膝盖说，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说。
“这六天之前呢？”
“被大海怪抓进它们的老巢了。”
“大海怪？”
“就是、就是……”
汐安皱眉，努力地比划着，试图描述得更具体些：“一只很大、很黑，头部是三角形的，下半身是几十根触手。”
“眼睛橙黄色，在海底明晃晃的。而且身上会亮起幽蓝色的灯光，很多很亮。”
听完汐安努力但不太靠谱的描述，汉斯眉头紧锁：“有多大？”
汐安为难地想了会：“二几米？三十几米？我也说不准。”
“哦对了，还有它们会笑，呲着大白牙笑，特别搞笑。”
汉斯的目光从呲着小白牙、试图模仿大海怪笑容的汐安脸上移开，越发觉得这个海族女孩不太聪明。
它搞不搞笑我不清楚，但我清楚你确实挺搞笑的。
按照汐安的描述，汉斯不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海兽，但全是些道听途说的传闻，可信度尚待讨论。
现在看来不是无端而来的传闻，是真的存在这样巨大的海兽。
可它们是什么？
汉斯思考一会，索性放弃，不知道、也没碰见过的东西想那么多也没用，如果有二三十米长，碰见就能放弃逃跑了。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这个海族女孩。
“再之前呢？你从哪被它们抓到的？”
“我被一个会控制冰的海族抓住时，它突然闯来把我劫走了。”
“被抓住？”汉斯眉头皱得更深了，如同刀刻：“你怎么会被别的海族抓？”
汐安犹豫一会，道：“我从海渊上来后主动找的他们，他们没见过我这样的海族，就想带我去王都见海灵。”
“我不愿意，强行逃了出去，然后来抓我，再之后就是我说过的那些事了。”
“你的记忆是从海渊上来才开始的吗？”
“嗯，算是吧。”
说到底，汉斯不过是一位普通人，干些风险等于回报的工作，所以才对海族有一定了解。
如果深究某些现象的原因，汉斯很难说得清楚，只能勉强解释一二。
至于汐安的情况，汉斯压根猜不出什么原因。
但汐安身份绝对不简单还是能察觉到的。
也就是说她从海渊上来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她才格外注重家人吗？
汉斯忽然明白汐安的心理是怎样的了。
“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是怎么回事，给不了你建议。”
汉斯上前，为汐安打开双手、双脚的镣铐。
“不对，我可以给你个别的建议，那就是要厌恶人类、排斥人类，不要相信人类。”
汐安活动下手腕，疑惑地抬头问他：“为什么？这样激化对峙不好吧？”
“你不懂。”汉斯摇头：“你可以无条件相信同为海族的族人，但不要给人类一丁点信任。”
“在刚见面就把对方当做敌人最好，因为对方已经把你当做敌人了。”
“初见面时我们所有人都把你当做敌人，甚至是要以命相搏的对象，明白吗？”
汐安低下头，沉默好久后才说：“我不明白。”
“就像你现在对我做的事，难道不是在帮我吗？干嘛一边帮着我一边教我排斥人类。”
“人是不一样的。”
汉斯扯下嘴角，呵呵冷笑，神情尽是唾弃。
“但绝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一样令人作呕。”
“倘若你碰见分是他们，而你还带着傻乎乎的善意去接近，到头来害得是你。”
“可那不是全部人啊，人类怎么可能全是恶人，肯定有好人，不是吗？”汐安试着反驳。
“呵。”
汉斯真的被汐安逗乐了，不屑地笑道：
“他们凭什么值得你拿自身安全去赌？还好你第一次接触的人类是我这种恩怨分明的、不做违背良心的人。”
“但你碰见的是真正的海猎人呢？只把海族当作货物的家伙，你猜你会怎么样？”
“你根本没有半路醒来的机会，当你醒来时，就是他们认为尘埃落定、万无一失的时候，你只能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我……”
汐安张张嘴，可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个生活在陆地上，一个生活在海洋中，两个种族并没有侵犯到彼此的生存领地，却还能发展成这么僵硬的关系。
没人亲口告诉汐安前，汐安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两族之间会是明确的敌对关系。
汐安下意识抓紧裙摆，抱着一丝希望问：“海族和人族，真的在生来不和吗？我们难道不能和平交往吗？”
“不能。”汉斯摇头，讥笑道：“而不能的原因很简单。”
“我们人类最主要的力量来源是信仰，信仰斗神，也就是人神拉格纳斯。”
“我们信仰他，他反哺我们，给予我们力量，也附带了他的私心。”
“私心？”汐安一愣。
汉斯呵呵冷笑：“那群信徒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认为那就是他的私心。”
“什么私心啊？仇视海族？我们海族怎么会惹到一位神？”
闻言，汉斯明显怔住了，似乎理解不了汐安的话。
“你这丫头是假的海族吧？”
“别说我们人族，海族随便找个低阶海族问一下就知道。”
“你们的母神，希诺，和我们的人神拉格纳斯是敌对关系。”
“你以为我们两族为什么会敌对？不就是因为上面的神在搞对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