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皇,北煞,西巫,东荀,中剑圣
五大著名武林顶尖之人。
就阎亦如知道的,煞是指焚血楼教主炼血尊者,现在不知所踪。也就是她的便宜师父。西与南均知之甚少。东荀许是号称以“诗剑传家”的荀家大家长荀博天。中剑圣是指大秦护国剑圣商浪。
荀字,自然就是荀亦可的荀。
“旧闻荀家自有传承,且素来不外嫁,男丁也是做倒插门女婿的。且江湖多年间却从未流传出荀家功法一丝一毫……”阎亦如暗自心惊,“莫非是江湖流传已久的双修功法?”
当下她直勾勾地盯着荀亦可,上下打量。
荀亦可时机恰好地偏头,一双眼眸中则是询问与兴趣。
“久闻双修功法应该是阴阳**天地大乐……至少是琴瑟和鸣。怎料到荀家竟有如此了得的功法,竟然荤素不忌男女无分,皆能采补……”
阎亦可面色铁青,当下打了个哆嗦道:“不行!谁晓得你用甚么阴毒功法。”
“安心,非你所想,也非当下之急。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然后听我好好说。”荀亦可莞尔一笑。
“你现在是决然无法从原路再回去的。”
阎亦如默然,事实如此。她先前造下杀孽,如若如此返回,定然遭到诸正道人士盘问,言多必失。失言则失命。
她神情稍稍有些晦涩,低头默默不语。
荀亦可见她认同自己所说,便顺着话头接着说下去。
“凡事皆无定数,此地另有别名,叫做灵路。”
“你的意思是……既然是路,便可以走。我等顺着走下去,可能走到尽头另有出路?”
“然也。况且此地似乎百年前是古战场,势必有兵家的俊杰陨落于此,兵家的杀伐之道于你也算是不错的传承。”
“这里并非一片死寂,相反一片盎然,异兽珍禽遍地走,我们想要走过去,必然要联手才行。”
迎着火焰,荀亦可伸出了手,温暖的光芒凝聚着暖意,跃动于她娇媚的面庞。
“先前我帮了你,我同样不可能折返回去,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举目望去,峡谷幽暗而让人生畏。在极高的一线,有高贵而冷澈的光芒射下。
阎亦如心下微动,有些犹豫地伸出了手。
在她的面前荀亦可的笑意更胜,仿佛是吃定了她一般。
然后“啪!”一下重重叩击在了荀亦可的手腕上:“休得用花言巧语骗我双修!”
“啊!你这厮……”一声痛呼。
荀亦可瞪大了眼睛,连忙把手收回怀里,凝脂柔荑上有粉红色肉眼可见地显现出来。
“瞧瞧你说的是甚么话!好嘛,先前一番算是我白费口舌。”
说罢,便足下轻轻一点,跑进旁边刚刚搭起的帐篷中,翻身躺上了榻。
“明日一早行路!你来守前半夜!”
阎亦如倒也无话,往火堆里加了根柴火。
…………
一夜无话。
然而,就在暗无天日之时,一具尸体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液。血液顺着石缝深入地下,追上了先前的血痕,血痕因此扩大,沾染上了深埋于地底的一片枯骨。
枯骨之上,阴森之至的一缕寒芒闪过。
…………
白色浑浊的粘稠雾气翻涌,仿佛一片宽阔的乳浆之海。
而荀与阎两人皆舒展轻身之法,快速地在林中穿行。
说是雾气,倒不如说是寒气。两人的飞奔之下,身上早已经被露水打湿,睫毛上也都凝结出了细小的水珠子。
很多年之后,阎亦如都会重新梦见这个场景,彼时年少。她还相当看亦可不顺眼,却无奈地被耍得团团直转。
手中许许多多数不清的线,刚刚从针脚里挑出一根线头。
巨大的峡谷印衬之下,两人渺小得像是尘埃。
荀亦可的步伐轻灵敏捷,每一下都能飘飞出极远的距离。反观阎亦如,却是仗着自己的内力深厚,以霸道的劲力埋头猛冲,竟然在硬生生跑在了荀亦可的前头。
随着一下长远的跳跃,荀亦可施展了个巧法“苇渡江”轻飘飘飞到树顶,再一跃,踏上了岩壁,随即以“金雁功”在近乎垂直的岩壁之上飞身即起,就钻进了一个小小的洞穴。
“上来罢,只管埋头硬冲算什么?来这里。”荀亦可似笑非笑地蹲在洞口向下看,“倒是羡慕你身体硬朗,横冲直撞。要不是我身子骨孱弱,我定然尝尝这等恣意是什么滋味。”
阎亦如方才的走势全在向前猛冲,猝不及防之下被叫停,一个急刹不住,一连翻出几个筋斗才将自己的冲力卸去。只是一下子撞上了拦路的灌丛,出来之时身上已经挂满了树叶。
看着好整以暇的荀亦可,她气得牙痒痒。
“不会吧?江湖久闻魔女天资超群,横压当代一众年青俊杰,想必轻功也是了得,上来肯定易如反掌。我便先在洞里头等着你了。”说罢,施施然转身隐入黑暗。
‘等我出去,我便拔汝之口舌。’阎亦如干瞪着眼睛。
无奈,轻功的确非她之所长,毕竟所习所修皆是攻杀之法。稍会一些,便足以。哪里聊到会如此拔足狂奔。
若是平时,上不去,便不上了,但是眼下她赌气起来倒是非上不可。
不过她倒是心生一记。
“泣血”是她师傅给她的神兵,本身坚无不催,且属于重武器。
阎亦如便使了个重剑招“定江山”,一下便在坚硬的峭壁上锤出一个函坑。
如此往复,竟是直接锤出一道登天梯。
正可谓:大力出奇迹。
终于,阎亦如踏入了洞穴,越往深处走,光线便越暗。渐渐地,已经逐渐伸手不见五指。
世间并非没有练感之法,如紫霞神功。只可惜阎亦如没那等机缘,只好运气内息,远远地锁定了前面荀亦可的气机。
然后慢慢沿着岩壁摸索过去。
遥遥地感觉到,似乎荀亦可的气机摇晃了两下,似乎在和什么东西打斗。
阎亦如心下微微一紧,正要向前,碍于伸手不见五指,被绊了一下,踉跄地靠着墙才稳住身形。刚才被言语挤兑上了两句,本就有些不悦,在这漆黑而未知的洞穴力,被绊倒更是让人不快。
所幸心一横,就保持着这个速度慢慢摸上前去。
不过还好,很快荀亦可的气机便稳定了下来,只不过稍稍有些虚弱,就像是在风中摇晃的烛火。
走过一个拐角,阎亦如便看到了荀亦可。
更准确地说,是看到了荀亦可的一双荧荧闪着微弱蓝光的眼眸。
——就像是,狐狸。
只是一眼而过,阎亦如眯眯眼睛的功夫,这一抹蓝色便消失不见,就好像不曾存在,是眼花了一般。
“你来了?”是荀亦可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嘶嘶吸气声,似乎是因为疼痛。
还有一点点轻微的腥甜。
是血!
“也不知是谁逞能,跑在前面,现在倒好落下伤喽。”阎亦如尖酸道,看见这家伙吃瘪,她很开心。
“哪里逞能了?也不知是谁动作如此之慢,还以为别人是在逞能。”
有脚步声在靠近——是荀亦可走了过来。
她伸出一条手臂,上面还滴落着液体,和一个长条状不明物体。
“张嘴,吃掉。然后帮我疗伤。”
“这是什么?”
“蚺筋,比你人头都贵。”
“谁稀罕似的,我才不要……唔!!”
荀亦可竟是直接不由分说将这节又长又粗之物塞进了阎亦如的嘴里。
阎亦如本来是拒绝的,她向来不食嗟来之食 。
也不管这条东西是什么,反正确实下肚一瞬间焚血功立刻如同枯木逢春,飞速运转,顷刻间便炼化完毕,一股暖流便从丹田流出。
四肢百骸力量用不完似地涌入。
阎亦如大喜过望,本能般地变本加厉直接咬下往回拽。
“噫!你个蠢货!”
这的确是荀亦可失算了。
本想着,自己灵巧见长,怎么样也能反应过来及时下手。
谁知这一拽之力如此之大。荀亦可竟然直接失衡,向前摔倒。
这一下倒好,直接两人撞作一个满怀。
啧!野人!野人!
俗话说得好啊:以牙还牙!
荀亦可摔倒在地,四肢任凭如何灵巧也多打不出几个弯来,只得心下一横,使出一招“恶犬扑食。”
“啊呜!!!!”
只见她咬住另一节分毫不让。
洞内漆黑一片,两人均分毫看不见一点,也不知招式之分,也不知手脚之分,只道有洗髓神物要抢,顿时抱在一起滚成一团。
只可惜,阎亦如毕竟一身横练功夫,寻常扇骨,齐眉棍等兵器亦可硬接得,再加上焚血功先一步炼化,以战养战。荀亦可一身细皮嫩肉哪里是对手,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在被阎亦如蛮力拽过去时,险而又险一口咬断,及时止损。
随着此物一断,此场干戈顿时作罢。
阎亦如咽下最后一口,顿觉神清气爽,呼吸之间自有内息运转,平日里多有滞涩的穴位竟然在此刻畅通无阻,好不畅快。
喜极之下竟有慷慨而歌的冲动。
正当她张口太息,要付出实践之时,胸口吃上了一记老拳。让她险些闭过气去。
——“你这无盐之曹!给我下来!”
阎亦如大怒,反手向前一抓,就要教训这个苦之久矣瓜娃子。
不想,却抓了个空。
趁着一愣之际,阎亦如又吃上了两记老拳。
不过这两拳,却把她打明白了。就她练功挨打多年经验来看,这两拳头不像是有武功之人的寸拳,反而像是乱挥两只手的王八拳。
阎亦如心里头顿生一丝丝尴尬,试探着把手向内一兜,果然抓住了两只竖起来乱挥的手臂。
虎口一张一合,如同手铐般的牢牢锁住两只手腕。
顿时,闹腾的洞穴已经重新归于寂静。
只是,旁边一些物件在打斗中碎掉,亮起了荧蓝的火光。
阎亦如眯着眼睛环视四周,一些碎掉的死人骨头,一具蚺蛇开肠破肚的尸体——以及被压在身下、擒住双臂丝毫反抗不得的荀亦可。
“你这——无盐、无耻、泼妇……”
荀亦可咬着嘴唇,满脸不甘。眼角的一点晶莹分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