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多吃点这个，还有这个……”
“不，不……额啊……”
杰西卡看着自己碗里小山一样堆满的饭菜不知所措，然后又忍不住地不断吃下去，夏奈祈在自己边上吃边新添食物到碗里，完全不需要考虑任何夹菜。
这算利诱致使自己丧失战力吗？可恶，不过确实很好吃啊……这个叫红烧肉的东西，里面还有之前添上的牛肉番茄汤作为底味，不，不要又加啊！我刚把碗里的小山吃下去的……
杰西卡感觉脑袋昏昏涨涨的，就和现在塞满饭菜的脸颊一样。
“好吃吗？味道怎么样？有没有口味很重什么的?”
“唔，呜呜呜……咳咳咳——姆……啊呜。”
杰西卡猛地吞下嘴里的东西，接过梓曦递上的饮料喝下一大口，又被黑发丽人轻拍后背安抚身子止咳。
“……没有，味道都很好，谢谢你的款待。”
大口呼吸着空气，趁着夏奈祈说话的间隔，少女又补上几口把碗里吃了个干净。
别想再添了，我已经把碗挪到一边了哦，哪怕露出这样失望的表情也是没用的！
“那就好，再来一点……”
“不，我已经吃饱了。”
明知故问啊！
杰西卡连忙用双手捂紧自己的空碗，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很感谢你们的招待，所以你们现在要怎么处理我？”
杰西卡还是相信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
到目前为止，自己已经确认是从一开始似乎就被算计了才落到现在这个局面，虽然说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但有些事一定要搞明白。
“态度变柔和了呢……”梓曦站在杰西卡脸身后小声评价，抱着碗又吃了口饭。
好吵……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怎么样都可以。”
“哈?”
“不不不，我是说凭你自己的意志来吧，现在没有人强迫你。”
“好好思考一下也不错哦。”
杰西卡看向夏奈祈，心里盘算着面前这家伙是不是有瞬间易容的能力，不然怎么一会是白发矮子一会是黑发高个，胸也是一会大一会小。
“为什么又先想到我了?我这个不是易容喔，也不是魔法来着。”
“师傅……”
“好吧，我不说不说。”
“你看嘛，其实除了这件事现在不是很方便讲，其他的问题我还是欢迎的，比如咱邀请你来能带给你什么情报之类的。”夏奈祈心平气和地收回手中的汤勺，并双手托在自己的嘴边上。
“我……还不想在这种事影响你们。”
反正你们也不是目标了。
“诶～”
夏奈祈露出心领神会的微妙笑容，看得杰西卡浑身不舒服。
“喂……！师傅！”
“怎么怎么?说这个也不行吗?”夏奈祈好奇的眨眼。
“不，是不要把放汤里的勺子自己放在嘴边喝啊师傅！啊……”梓曦生气的从碗里伸出筷子指指点点，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满脸通红。
“还没喝呢……但是谢谢小梓曦提醒。”
夏奈祈苦笑的将汤勺的汤倒在自己的空碗里，对杰西卡一副“我家孩子就是这样”的神情，莫名其妙的从容感满溢。
“你……可以读心吗？”
“稍微有一点点啦，是以前学过的技能。”
……无法理解。
“为什么不理解，这不是很好猜……”
“不，我不问了……说些其他的事，所谓的魔法职业和技能会影响人的行为吗？”杰西卡随口打断了夏奈祈的话，身心倍感无奈。
自己没有对于魔法这种幻想作品的理解真是抱歉。
虽然伊泽尔似乎完全不在意?
“倒不如说是反过来?那种算自我的释放吧，所谓职业只是人理想的某一面的展现而已。”果然，夏奈祈眨眨眼，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下去，双手捧起自己的碗喝起汤来。
“就像以前大家小时候不会想到梦想成为什么一样，职业其实就是以主人易懂的形式赋予的梦想成真的力量咕噜咕噜……呼，好喝。”
“那，那梓曦她是……吸血鬼也是欲望?”
“真好呢，还有这种事……也是呢，我应该猜出来了才对……啥?”
装作平和的夏奈祈一口汤喷了出来。
……又是番茄味。
“你的反射弧真长。”
杰西卡接过一旁梓曦递来的手纸往脸上一抹，一瞬间神色却有些得意：终于看到这家伙破防的样子了！
“你说什么?等等，梓曦你别走，过来。”
“唔……”
梓曦放下碗筷，走到夏奈祈身边默默低下了头。
“你不知道吗？明明还是老师?”
“为了大家的隐私，我没有在今天上课强求这个。”
“呃……”该说是人性化吗？这样没问题……不，这样问题不就来了吗？
“那今天怎么上课的?上了什么能有一天的时间?”
“理论知识和几个术式构建加实践不就够了。”
“这种话，你真的是老师……不对，你们学了什么魔法？”
“火焰元素的球形运用，玛娜光芒的天然释放术，自我的玛娜管理。”
“……当我没说。”
听不懂啊!这下更没法参考了!
杰西卡表示脑袋疼，明明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但有时听到这样的不思考后续的事总会让自己同样感到烦恼，随后就会作死般地说出来，结果总是会无一例外地触霉头。
好吧，现在回想，自己也是这样被拉到了这里。
.
我现在……肚子就很饿。
“师傅，给我，你的……”
“……”
夏奈祈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前少女的脸越靠越近，就像自己刚来到这里时花织小姐也压在自己身上威胁自己一样，虽然没有花织小姐那时豪华的衣服和浑身浴血，但现在少女的色调也是一样可爱……
“诶?”
和当时一样的红色……但身上并未浴血……
现在回想起来不就是吸血鬼的表现吗?
“……所以小梓曦从小才会特别喜欢我自制的番茄果汁?”
“唔……”低下头的梓曦发出了闷哼。
回到现在，夏奈祈突然发现自己研究的理论似乎出了点问题。
为了对于圣洁系，魔兽系和各种中立平衡系的职业理解能顺应这个世界的知识，自己可是做了不少功课，并特地做了魔法与职业平衡的整合试炼，然后在一开始就出现的超纲的案例。
吸血鬼，反复无常的生物，欲望的化身，暗夜的主人……但这些都是来到这里才知道的刻板印象，而在自己原本的世界里，吸血鬼早就是绝迹的生物，位于中立的阵营却莫名其妙地全部消亡了。
对于这种少有的例外，以前还抽空特地和小梓曦一起去参考过想关的电影来尝试理解这个世界的吸血鬼，顺便带小梓曦一起来理解这种神秘物种……结果看了一通恐怖恋爱故事。
真是一个完全没意义的故事。
很后悔，总之就是很后悔，还把梓曦这孩子带来一起看了。
从那时之后自己就给梓曦看自己随笔写下的各种职业案例，并单独寻找相关的文献……只有病例变成的故事倒有些真实性，但也仅此而已。
梓曦这孩子怎么会是吸血鬼……是那时留下的印象吗?
“算了……吸血鬼不也挺好吗？觉醒即是身体素质全方位提升，基础属性也很好……”
力大无穷，血夜眷主……好吧都是猜的。
虽然是瞎说的安慰，但声音和梓曦身体一样不自然。
又是意料之外的事。
但这次是自己身边的人……还不知道这背后的影响……
“不，或许理想和现实的吸血鬼都不一样，而且什么神秘现象都还没开始不是吗？”夏奈祈自言自语地说着，被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是吗……”杰西卡小声嘀咕着，虽然自己还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感觉似乎是很厉害的样子。
“梓曦，在你心里，吸血鬼是什么样的呢？”
“……”梓曦沉默不语。
“说到底为什么为渴望吸血鬼呢？以前在欧里亚斯那里就见到过不少类似的老古董，真是的，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好了……”杰西卡皱着眉，对于吸血鬼的印象只会让她想起了那些老不死的玩意。
“真的！杰西卡小姐你见过真正的吸血鬼吗？”
“……那不是一样的东西吧。”
梓曦听到杰西卡的话兴奋的抬起头，然后听到夏奈祈的吐槽又低了下去。
“……原来你对这孩子教育这么严厉?”
“——啊嘞?”
杰西卡吓了一跳，看向夏奈祈时发现她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
“师傅，我……”
僵持了一会，梓曦开口了，浑身颤抖：
“我是因为感觉吸血鬼很厉害，还能不死才会这样的……那是小时候和师傅一起看的电影里面见过的，剩下的，剩下的我不记得……呜，呜哇……”
或许是变回来了。杰西卡想到。
少女又哭了。
“不，我没有像师傅以前说过的邪魔外道那样追求力量迷失自我，我只是想……不，不对，对不起，师傅，我，我是想帮你的忙……哇啊啊啊……”
少女的独白乱糟糟的，哽咽和鼻音越来越重，最后眼泪直刷刷地掉。
“吸血鬼就是我能想到的，除了师傅外最强的东西了，如果能，能真的做到的话……”
不过不记得当然是谎言。
在梓曦开始说出Abracadabr之前，自己就无数次地再认并坚定了选择这个职业的意志，并功夫不负有心人地成为了“吸血鬼”，实现了愿望。
“小梓曦，其实呢，魔法本身就是源自幻想而诞生的事物，说不定幻想越是丰富越能锁定职业和魔法施展呢，在这个世界。”
在某次夏奈祈将刚写完的魔法术式时这么说过。
但其实梓曦也不是很了解幻想，除了师傅讲过的系统知识，她也没有很丰富的幻想阅读。
少女并没有接触过很多幻想作品，在读过的书籍里，看过的新闻影视中，往往都是和师傅一起看的知识类的书籍，科普眼界的节目和师傅各种随笔写的抽象复杂的魔法概论书，自己本来也没有追求这个的愿望。
唯一一次对于幻想的深刻记忆是和师傅一起看的名为《卡尔米拉日记》的电影，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其他的幻想作品。
那是一部充满幻想色彩的恐怖片。
美丽而颠倒众生的女主人公卡尔米拉和劳拉小姐之间的故事，女吸血鬼卡尔米拉拥有连女人也会沉醉的危险魅力与超凡的能力，近乎无所不能，就和师傅一样。
可那样的人物，行走在世间的模样也让梓曦看到了另一面。
就像师傅那样……
如果这一面真的与师傅一样的话，那也根本就是一样的孤独，即使接触多少人也无法接通相连的心，而即使是连接上的心终究会有一面枯萎……终究会回到原点。
而自己凭借简单的师徒关系，根本无法一直在一起，无论是能力还是悠久的岁月。
梓曦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的一厢情愿，但这份可能性从很小就根植在心里，通过成长和思考不断适应少女接受到的新的思想而同样进步着。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师傅不是短命的人类，本来就有超凡的力量，会经常背着自己做的危险事情，最近几年都是这样。而现在在世界也要大变化后，与自己的关系终究会慢慢疏远，如果不得到强大的力量，肯定就没法再和师傅一起……！
所以梓曦在确认自己的职业时，将所有的愿望都灌入了进去。
对于魔法，因为是师傅说过的话，梓曦从未有过怀疑，但她担心师傅，也害怕那样的世界。
仅仅是身体的长大又有什么用？如果要离开师傅，那还不如不要长大，如果那样的世界会伤害到师傅，那我就要从那世界里面能想到的最强力量来和师傅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傲慢，但我想保护师傅……我想和师傅站在一起……”
就算不理解，唾骂也没关系，自己要慢慢接受，这样也是成长……
“唉——我终于是明白了。”
夏奈祈夸张地叹了口气，捧起少女满是眼泪的脸。
一旁的杰西卡顺势递给梓曦刚才给自己的抽纸盒，夏奈祈温和的笑了，不断抽出纸巾帮这个小脸通红的娇小少女一张张擦干净眼泪和鼻滴。
“师傅我在那次坦白后面就说过的，不管是什么样子，会变成什么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现在在后面再加一句，无论你变得什么样子，我也永远和你在一起。”
好脏！好浪费！
看着纸巾一张张掉落掉在地上，杰西卡脸色囧了。
不对!我为什么要操心这个啊!
“真是的，是谁说了世界有了魔法就会混乱的？一个个都这么关心我，如果真的会那样的话，那我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真是……无法理解。
杰西卡识趣的转过身，她在最后一眼清晰的看到两张脸庞慢慢的贴在了一起。
这大概就是只有一个人独行时所无法感受到的一角吧。
长久在一起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