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地平线的另一侧翻越过来的时候,叶隐才刚刚进入睡眠。恶魔的力量在他体内不断泛用,前半夜光是维持理智就已经耗尽了力气。
沐心辙没有打扰他,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后,他看了一眼叶隐那边的房门,将一封信悄悄放在饭桌上。肩上背着一个有些大的背包,里面装着一些应急物资。
“叶隐,我必须去找找压制你体内恶魔的办法了。”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
“你要走?”
这是,客厅角落里的隔板后,夜戮的小脑袋慢慢探出来,和她一起探头的还有暗夜之灵猫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他体内的恶魔之力将无法抑制,我去内陆想想办法,刚好最近科研界准备举办一个大会,原本这种麻烦事我是不愿去的……”
沐心辙一边笑着一边摇摇头:“抱歉,不该向你唠叨的。”
夜戮黑色的瞳孔里面闪烁着星星的光:“你如果离开了,他该怎么办?”
“可,就像今天,哪怕我在这里,仍然什么也做不到啊。”
沐心辙笑容中有些落寞,他接着说道:“所以,魔法少女,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叶隐完完全全的交给你了。”
夜戮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点点头:“职责所在。”
“那我就放心了,有件事需要谨记,由于我离开天狼市,如果出现恶魔引发的事件,天星部队将会自行处理,我不能将他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所以,如果他真的失控,将会成为整个城市的敌人。”
“我明白了。”
“那么,暂时再见吧。”
沐心辙轻轻推开客厅的玻璃门,就在这时,夜戮扭头说道:“不和他告别吗?”
“太矫情了,没有必要。”
沐心辙微微一笑,大步走出沐叶万事屋,沿着街道消失在远处。
“矫情嘛……”夜戮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信封,有些迷茫的摇摇头:“人类还真是矛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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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辞而别吗?”
叶隐一脸阴沉的放下手中的信封,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带着一点想要发泄心中阴霾的想法。不过因为沐心辙就是为了寻找压制恶魔的方法才离开的,最终原因还是在自己身上,又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
夜戮在另一侧静悄悄的吃早餐,没有回答叶隐的提问。
吃过早饭,叶隐想要出去活动一下,但一想到体内的恶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控制自己头脑发热,又有些望而却步。
虽然平时他就是一个准宅男,没有事情的时候经常呆在家中闭门不出,但能出去而不想出去和完全不能出去是两码事,失去一种作为正常人的权利是一件很让人苦恼的事情。
“要出门吗?”
夜戮突然从一旁闪出,黑色的头发既不是很长也不是很短,大概刚刚到肩膀向下一点的位置,她微微偏头,特殊的清香从发丝中渗透过来。
“欸~呃……确实是想出去……不过……”
夜戮突然拉住他的手,带着他走向门口:“走吧。”
“等一下,恶魔……”
叶隐面对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勉强站稳后想停下脚步,这时候夜戮说道:“人类,你要明白,如果和恶魔比拼力量,你永远也无法胜出。比拼精神力,也敌不过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恶魔。那么,如果想要控制他,只有靠‘心’。”
“‘心’?”叶隐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你说这个谁懂啊!”
夜戮也没打算解释,何况她也未必解释的清楚:“不管怎么说,让身心保持愉悦,才更利于控制恶魔。”
“喂喂喂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个你随便说出口的话搪塞过去”
“……完全没有。”
夜戮一脸正色的说道。
不过,这位魔法少女说的也有些道理,叶隐示意她松开自己的手,换了一身适合外出的服装,现在已经接近夏天,厚重的衣服即将被淘汰进入衣柜底部。
“你就打算穿这身出门吗?”
叶隐看着夜戮全身黑色的装束,眉头微微皱起。
“有什么问题吗?”
夜戮面无表情的说道。
“黑色明显会吸热啊,哎呀和你们魔法少女说了估计你们也不理解吧……”
叶隐尝试解释,但是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来眼前这家伙之前可能一直在魔界,也许这种尝试反而很难解释清楚。就在他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说的时候,之间眼前白光一闪,夜戮的身体被白色光芒覆盖了几秒钟,然后全身换上了白色的小裙子。
“虽然不知道你们人类有什么要求,但换上这一身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夜戮淡淡的说道。
“呃……好吧。”
叶隐无奈的耸耸肩,“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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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隐打开手机在地图上看了一会,虽然有魔法少女陪在身边即使失控也能暂时压制,但还是选择了人群稀少的目的地。
天狼市公共墓园。
乘坐电车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人走下车的时候,迎面就是墓园的入口,门口有一个小小的传达室,两侧的铁栅栏门停靠在两边,为了方便祭拜,大门一般都像这样开着。
叶隐和夜戮继续前进,宽阔的大道向四面八方延申,然后每条道路的两侧都是整整齐齐的石刻墓碑,上面雕刻着死者的族谱和生平。
空气中的风有些发冷,即使是夏天,在这里仍然锐减了许多炎热。
“在这里,哪怕是惨死街头的乞丐,也会得到和其他人相同的待遇。”
叶隐轻声一叹,他折返回出口买了一束花,然后径直走向远处的一片区域。这片区域右侧还是绿色的草地,说明还没有“住户”,左边是新修建的墓碑,脚下是翻新上来的深色的泥土。
叶隐把花放在墓碑面前,看着上面的刻字。
“岳清明”。
“大叔,我其实犹豫了很久,今天才决定来看你。”
“我虽然完成了你的嘱托,但自己却也成为了恶魔,和杀死你的恶魔暴雷一样,我们没有本质性的区别。”
“如果不接受恶魔的力量,我们两人和那个女孩恐怕都会死的不明不白,而接受了恶魔的力量,我自己又会成为同样的罪恶集合体……”
“……我,究竟该怎么办。”
叶隐摸了一把眼睛,接着说道:“但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替你和那个女孩报仇了,我并不后悔为此付出的代价,对于那个女孩和你来说,这仍然是迟到的‘正义’。”他惨笑一声:“但‘正义’就是这样啊,它闪亮而又脆弱,必须出现在邪恶的对立面,而邪恶真是太轻松了,随时随地就可以吞噬一个人的一切,真是不公平啊。”
“谢谢你,你用生命捍卫了脆弱的正义,您同样是拯救了那个女孩的英雄。”
自言自语的同时,叶隐的眼前有些模糊,他强忍着泪水,打算起身离开。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墓碑上又多了一束鲜花。
他愣了一下,看着放下鲜花的手,然后顺着手臂看着旁边的少女。
少女的眼中同样含着泪光,她微微一笑:
“叶隐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