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米的这个理论,洛亚早在当学徒的时候就听了无数遍,因为他的一个导师自始至终就不断向洛亚灌输着这个理论。
之前提过,洛亚一共有两个授业导师,这里详细叙述一下。洛亚的第一个导师,名为艾米·拉博内尔,主要教授洛亚有关活体傀儡术的理论知识以及制作技巧。艾米的年纪只比洛亚大四岁,但是年少成名的她早就成为了领域内的达人,是个有着真才实学的A级傀儡师,虽然是个大小姐脾气而且还话痨,但是在教导洛亚的时候却真正做到了尽职尽责,然而受自身实力限制,艾米无法制作B级以上的活体傀儡。尽管如此,她在洛亚的人生道路上,仍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指引作用。
至于另一个导师就有些厉害了,明明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却获得了S级傀儡师的称号,即使放眼整个大陆,依然是个极为优秀的傀儡师。然而尽管相处时间很长,关于她的事洛亚还是知之甚少,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叫安吉丽娜外,洛亚对她的了解就仅限于高超的傀儡技艺了,关于她的来历、出身以及真实实力全部一无所知。如果说艾米为洛亚的傀儡师道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那么安吉丽娜则让洛亚未来的道路更加宽敞,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虽然安吉丽娜教会了洛亚很多,但是她的那一套有关傀儡的理论,洛亚却表示接受不能。在安吉丽娜看来,傀儡首先是一个工具,这一点倒是和洛亚不谋而合,不过,在如何开发工具的侧重点上,两个人却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洛亚在注重傀儡观赏性的同时,对傀儡原材料有着极高的要求,无论是实力、外貌、品格甚至是种族都有着一定的讲究,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收集欲望,毕竟洛亚之所以学习傀儡术,完全是出于兴趣,制作的傀儡当然要根据自己的喜好,甚至将其上升到了艺术品的高度。安吉丽娜则不然,她制作的所有傀儡,唯一注重的就只有实用性,一切设计理念都要为它们的工作范围而服务。
就拿艾芙黎来说,如果是洛亚将其制成傀儡,战斗能力固然重要,但是在这个基础上,一定会将她尽量还原,争取在不损害她肉体的情况下,让她的智慧更贴近生前,让傀儡最大程度的展现其美感与风采。
但是换做安吉丽娜的话,她肯定毫不迟疑,先给艾芙黎换上一套金属骨骼和机械手脚再说……
虽然安吉丽娜和目前大陆上的大部分S级傀儡师一样,无法制作出S级的活体傀儡,但是因其过于极端的制作理念,就单就战斗能力而言,由她做出的A级傀儡并不会比S级的弱上多少。
综上,虽然洛亚极不喜欢安吉丽娜对于活体傀儡的制作理念,但是并不能否认其极为优越的实用性,甚至自己都忍不住学到了一两手相关知识,还顺带给梅米带了个路。
结果梅米就这样根据洛亚有限的指引,摸索出了自己今后的傀儡之路,而且是最为洛亚所不喜的道路。
“安吉丽娜老师一定会很喜欢这个丫头……”此时,洛亚的心里升起了一抹无奈。
学生拥有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创作思路,特别是头脑异常聪明的学生,这对老师来说是一件很糟糕的事,这意味着今后的教导会不断遇到来自学生的质疑与反驳。洛亚如今算是彻底尝到了曾经安吉丽娜老师面对自己时的感觉——虽然洛亚自始至终都没打算认真教授梅米,但是这种憋屈的感觉确异常的真实。
尽管如此,洛亚还是选择尊重梅米的观点,这个小丫头有点聪明过头了,关于她不具备天赋这件事,洛亚感觉自己不可能一直瞒下去,早晚有一天会露馅,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走上另一条道路,兴许可能走的更远些。
想到这里,洛亚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梅米坐在一旁,默默地琢磨着如何改造妮拉。虽然她在普通傀儡领域有着扎实的基础,对机械的改造与安装也有着一定的研究,但仅限于对普通傀儡的领域,并不能很好的将这些知识与活体傀儡糅杂在一起。
“来看看这个吧。”
洛亚的声音适时传来,梅米抬起头,发现老师的手上多了一个圆圆的石球。
“呃……洛亚老师,这么重的东西你不会一直带在身上吧。”看着那一坨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的玩意儿,梅米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洛亚则露出一副高深莫测模样,说道:“错了,这石头只有表面的一层,我让你看的东西在石头的里面。”
随着洛亚凝聚精神力,由土元素形成的石球慢慢露出一丝缺口,洛亚伸出手,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梅米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目光却再也挪不开了。
此时洛亚拿在手里的东西,正是斯坦森那半金属化的头颅。早在赶路的途中,洛亚就通过各种手段榨获悉了斯坦森所掌握的大部分知识,斯坦森则始终一副心丧若死的绝望表情,失去梦想支撑的他对洛亚的一切举动都置若罔闻,温顺的宛如死掉了一般。
“这……这是活体傀儡的残骸吗?”虽然斯坦森的头部大部分替换成了金属,但是仍有血肉部分的存在,两者相互衬托之下,显得莫名的狰狞与恐怖,但是梅米却没有产生一丝的不适,她目光炯炯的盯着洛亚手中的事物,之前的疲惫与倦怠一扫而空,窜起身子三步并两步的向洛亚冲了过来,将头颅拿在手中细细的打量着,那股认真劲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果然……这个丫头注定要踏上和自己截然相反的道路。洛亚在心中感叹着,同时开口纠正道:“这不是傀儡,他叫斯坦森,是大陆第一傀儡师奥弗兰的学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人类。”
“人类?”
洛亚的解释让梅米微微愣了一下,她不由得更加仔细的端详起手中的事物,当她仔细注视着斯坦森那双看似毫无生机,其实仍有一丝神采的眼睛时,双手忍不住一颤,直接将头颅扔了出去。
“他!他还活着??”梅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脸心有余悸的问道。
洛亚俯身将头颅捡起,点了点头回应了梅米的疑问,并且简短的向梅米述说了自己和他之间的事情。当然,有关预言的部分他只是简单的一笔带过,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所以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了解了事情经过后,梅米紧张的情绪有所化解,她努力的深吸一口气,再次从洛亚的手中将头颅接了过来。
斯坦森依旧是那副一成不变的表情,看起来跟死人没什么分别,哪怕身边的两个家伙一直在讨论他自己,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着梅米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洛亚说道:“现在的你,无论是对活体傀儡术还是机械改装,都有着一定的了解,如果你已经决定了自己今后要走的道路,那么必须想办法将这两门技术融会贯通,而你手上的那个家伙正好是这方面的达人,甚至将自己都改造成了一个刀枪不入的金属怪物,很值得你去研究。”
“嗯!”梅米重重的点了点头,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拿着头颅到工作台上,打算深入研究一番。
和洛亚拜师时不同,梅米在认识洛亚之前,在傀儡术方面就有一定的水准,到了现在,梅米在活体傀儡方面也经过了洛亚些许的指点,所以洛亚并不需要手把手的教她,更多的是要为她指明方向,让她少走一些弯路。
如果梅米真的能够从斯坦森的头颅上得到启发,将C级活体傀儡做的比B级还要优秀,那就足够称得上是一个出色的活体傀儡师了,自己也算对得起她的勤奋好学,不至于辜负了她。
可是这样的话,梅米接下来就不能陪着洛亚上路了,还是那句话,不要试图打扰一个正在沉浸在研究中的傀儡师。既然如此,洛亚只能简单的交代了梅米几句,让她留在这里。
果然,此时的梅米一心只想着研究,对洛亚的话只是一阵的点头,举止间充满了浓浓的敷衍。洛亚也不打算过多停留,转过身子准备离开。
“等一下,洛亚老师……”梅米突然叫住了洛亚,随后将守在门口的暗精灵叫了回来,“和那几个奇怪的家伙同行终究不妥,还是让萨克跟着你吧。”
看着眼前这个呆头呆脑的傀儡,洛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虽然对于梅米这种新手来说,能够做出这样的傀儡已经算是非常厉害了,但是终究只是个C级傀儡,洛亚光是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这个傀儡身上散发出的拙劣气息。这种低级货色,估计连稍微复杂些的命令都听不懂,要真的带上这种家伙上路,除了影响自己的心情之外,洛亚想不到任何其他的用处。
而且像这种杂鱼,光论战斗力的话,艾尔珊能轻松干掉十个,至于冈特……估计一百个都不够他拆。
告别了梅米后,洛亚带着涅利卢迦三人租了马匹,离开了埃比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