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住了。
志贵看着手机上接收到的短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那个金发的家伙的身影还时常在梦中出现。
那灿烂夕阳下的纯白身影,如同花落一般的凄美笑容,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无论如何都会在梦中复现——所以志贵无法忍受,无法忍受那样的家伙在孤寂的纯白之城中独自沉睡,无法放任她经受如此冰冷的寂寞。每每想到这里,志贵都感觉身躯一阵一阵的发冷。志贵无法抑制住对爱尔奎特的思念,那种思念入木三分,经由时间冲刷后而愈发闪耀。
所以高中毕业之后,志贵不顾秋叶的反对,独自一人走上了寻找爱尔奎特的旅程。
秋叶对于这件事很是愤怒。她冰冷地注视着眼前带着眼镜的少年,话语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她说:“哥哥…如果你要走的话,那你就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声音冰冷,一字一句如同扎手的冰渣。志贵毫无疑问地相信她会说到做到把他逐出远野宅邸。
但最后他还是在秋叶难以置信的眼光下离开了。最后离开的时候,秋叶没有来,但琥珀和翡翠却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到了志贵的手上。
“谢谢。”志贵如此道谢。
于是他踏上了旅途。
只是没想到仅仅在第一站就遇到了相当大的困境。志贵看着手机上的短信,苦笑出声。
“今日在本市发现了严重的流行病,因此本市将进行封禁,所有城内的居民、旅客一律不可离开本市。”
就这样,志贵被困在了这座城市里。
这是一座不大的城市,人口不多,很有年代感的建筑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色,行人匆匆的行着,奔往既定的方向。
似乎一切寻常,疫病的影响还并没有在这座城市里显露出来。
志贵扶了扶眼镜,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一切都会很快结束的吧。”志贵如此安慰自己。
就在一个月前,城市的居民们发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大量的老鼠从不知名的阴暗角落里爬出来,然后在众人的眼前抽搐,死去。
在忙碌的生活中,这样的事情足以成为饭后的重要谈资,人们讨论着老鼠的来源,偶尔也会发泄对于政府灭鼠不利的怨言,但生活一如既往的持续着,就像一直以来的一样。
人们每天能从屋子的角落里扫出十几只死去的老鼠,街上的志愿者一天下来打扫出的死老鼠能装满好几个箱子。
玄雾如月是这个城市的一名普通医生。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发现平日里常常坐在社区门口保安亭里和他打招呼的山田老人不见了。他站在社区门口,看见了有人端着一箱死去的老鼠走了出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玄雾如月感到有些疑惑。
第二天,玄雾如月按时来到了医院上班。这样的日子已经平稳进行了十数年的时光,而玄雾如月确信这样的时光将会长久的平稳的持续下去,直到自己退休。
但今天的医院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他来的时候发着高烧,腹股沟肿胀,浑身颤抖。
检查过后,医生们陷入了沉默。
“是鼠疫。”一个医生声音有些嘶哑。
随后就是沉默。
大量老鼠的死亡本就不是一个好兆头,这往往昭示着一次严重的流行病——在场的医生都明白这一点。
“也许不是呢?先观察几天吧。”
“也许呢…”玄雾如月附和道,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随后医院又多了几位病人,包括经常对玄雾如月露出微笑打招呼的山田老人。
玄雾如月在那个社区里住了接近十年,仅仅只对这样一位老人留有印象。
日子如同机械一般平稳而繁忙,大家并没有相互认识的必要。唯有长年担任社区保安的山田老人会面带微笑得对所有人打招呼。十多年下来,他也几乎记住了社区里所有常住的业主。
玄雾如月看着已经失去神智的老人,紧紧抓住了衣角。
原本无往不利的抗生素在这一次鼠疫的侵袭下也显得力量薄弱,来势汹汹的鼠疫仅仅被阻止了一下就如同海浪一般冲刷而去。
仅仅在第二天,老人便在一声沉重的叹息声中离开了人世。
那叹息把他的灵魂都呼了出去。而当玄雾如月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被装上了灵车,开往了火葬场。
医生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鼠疫就这样平稳而迅速的在城市里蔓延开来,一如城里居民的生活。
到了第三天,城市里鼠疫患者的数量已经到了二十个。
城市也终于在鼠疫中阖上了沉重的大门。市政府宣布,城市内有严重传染病流行,城市进入封禁时期,在这段时期内,任何人不能离开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