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曾经的妻子出轨并试图毒杀他之前,渡边澈从来未曾怀疑生活的真实性。
当他发现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荒谬——以往轰轰烈烈的爱情一瞬间变成了笑话。所有的誓言所有的甜言蜜语,都仿佛变成了随风飘扬的透明塑料膜。
于是生活被五彩缤纷的廉价塑料装饰的外壳剥离开来,露出了其中虚无的本质。
渡边澈给了那女人足够的钱,最后离婚,把她赶了出去。
渡边澈感到了心灰意冷,于是他来到了曾经的老家,准备找一处最空寂的地方住几天。
他找到了那片废墟,碧绿的藤蔓缠绕在断壁残垣之上,四周一片寂静,连鸟鸣风声都减弱了不少。
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渡边澈长舒了一口气。他把这块废墟买下,然后不顾一些市民的劝阻把洋楼修成了以前的建制。
在这里住着相当舒服,至少对于渡边澈来说是这样的。逐渐的,渡边澈也不再轻易外出,居民也只能在他出门购置生活用品时看到他。
他的皮肤因为许久不见阳光而逐渐变得苍白,看起来像古代欧洲的贵族,也更像世人口口相传的吸血鬼。
每一次他出门,都让见到他的人内心一颤,某种不详的东西似乎在孕育。
在半年前前,在购买了一次相当多的生活用品之后,渡边澈再也没从洋楼里出来,直到鼠疫的爆发。
这栋建筑令人不安地立在那里,感觉不到任何一丝人的气息。
玄雾如月开着车,在路上驰行。
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风携着细碎的沙砾打在车上,发出噼噼剥剥的声响。
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洋楼,玄雾如月停下了车。
他站在洋楼门前,仰望这座高大而气派的建筑。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建筑周围的居民已经搬走了,一座如此气派的建筑孤零零的伫立在荒野中,如同石化的巨人。
这里确确实实存在着某种“神秘”的气息,但即使是玄雾如月见多识广,也无法分辨出这究竟是哪种神秘。它就像是一团混沌,不安的蠕动着,不详的存在着。
玄雾如月敲敲门,不出意料的,大门紧闭不开。
玄雾如月随手做出了几个使魔,驱使他们钻进了洋楼里。
对一切魔术行为的简化——这是玄雾如月的魔术研究方向。怎样能在最简便的步骤里最大限度的保留原有魔术的效能,这个方向令玄雾如月如痴如醉。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过于繁琐的魔术步骤让他头疼。在他看来这样的魔术步骤就像在摇摇欲坠的积木建筑中继续加装积木,繁琐而不稳定。
在对魔术仪式的简化过程中,玄雾如月逐渐发现了某种规律。任何魔术在简化到极致之后都会趋于某种统一的事物,这种事物缥缈而无法把握,但玄雾如月确信它在那里。
这也许能够填补那空洞。
玄雾如月如此期待。
数年的研究终于让那事物显出形态,玄雾如月站在远处遥望着那东西。
但玄雾如月失望了。
那东西——那被称之为根源的东西,里面空无一物。
于是玄雾如月再次感到了荒诞,同时也对魔术师这个行业完全的失望了。
那些魔术师如此痴迷追求之物,竟然只是只是一团虚无。
玄雾如月无法理解,于是他准备再一次的逃走。
那是一个阴冷的天气,他回头看向远处的时钟塔,内心空洞的冷啸与悠远的钟声共鸣。
他捂住了胸口。
最后还是
什么也没有留下。
“志贵先生。”身后传来了护士长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志贵微微行礼,看向护士长。
“玄雾医生今天没来上班,您和他住在一起,直到他现在的行踪吗?”
“他今天没有来吗?”志贵大惊。“他很早就出门了,我以为他早就来到了医院。”
“原来如此…志贵先生,我能请你去寻找他吗?我们如今的医院乃至城市都不能缺少他——您可以答应吗?”平日里似乎被绝对的理性笼罩的护士长此时也显得有些情绪化,她抓住志贵的手,眼中带着担忧。
志贵点头。就算护士长不做请求志贵也会去找他——不知不觉之间,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依靠。
志贵回到了玄雾如月的家中,拿起了许久未曾用过的小刀,那小刀上七夜的纹样还历历可见。
抓起小刀,熟悉的手感令志贵感到了某种安心。
他开始思考,思考从踏入这座城市以来所发生的一切。
这凶猛难以治愈的奇异鼠疫,带着无法掩饰的人为痕迹。
是的,如果把这样不自然的鼠疫归咎于人为,那么似乎一切症状都可以理解。但这样的行为所彰显的赤裸裸的恶意令志贵在闷热的天气里狠狠的打了一个寒战。
他摘下眼睛,看向远处。
在一个方向,如此显眼而赤裸的“死”显现在志贵的眼前。
“这就是…死之根源吗?”
志贵向着那显眼而不详的死亡走去。
使魔并没有被毁掉——这说明洋楼内暂时没有危险。
小心翼翼的,玄雾如月走进了洋楼内部。
洋楼内被布置成了非常适合独居的样式,暖色调而不失华贵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壶红茶,好像就在刚刚这里还有人生活过。
似乎并没有异常——玄雾如月环顾四周。
那么异常出现在哪里呢?
手指在墙壁的石砖上摩挲而过,玄雾如月听到了奇怪的声响,还有一阵窸窸窣窣如同老鼠跑动的声音。
“看来暗藏玄机呢…”玄雾如月把手杖点在地上,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