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何等的空虚。
玄雾如月知道,那东西钻到了胸口的洞里。
那个洞——那个因为某种坚定的信念崩塌而出现的洞,被那个东西占据了。
意识模糊之间,玄雾如月似乎看到了一段有点模糊的记忆。
那是一个金色的下午,被金红色的夕阳所浸染,所侵蚀,连同眼前的车站一起浸没在金色的海洋里。
他站在这里发呆。
诶?我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的呢?他惊醒,仿佛忘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火车站里空无一人。
是什么呢?
玄雾如月皱起了眉头。
“哟!玄雾,来了多久了?”身后传来声音,似乎是一位女性。
回头看去,一个橙色的女人向他走来,灿烂的夕阳把她的头发染成漂亮的金红色。她拖着行李箱。
——什么嘛,原来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送别。
但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想起来呢?
那凝视过的根源在他的脑海里塞入了太多东西,自己固有的大多记忆已然模糊,但唯有这一段记忆,这一次普普通通的送别却还能在脑海中闪现。
为什么呢?
“玄雾,听说你现在致力于学习各个魔术科基础的魔术?”
他点点头。
“那我劝你不要学习降灵科的魔术。”
“我知道。”
玄雾如月对这一点十分清楚。他胸口的洞,那因为某种坚信不疑的信念崩塌而显现的伽蓝之洞,是那些游灵最好的居所。
“嘛 不要这么消沉——”橙色的魔术师破天荒的安慰了他一下。
“伽蓝之洞深不见底,但是这同样代表着你可以容纳无尽的事像。如果你将来真的触碰到了根源,而那根源又无趣到不足以让你栖身于其中,你就可以回来,去追求另外的意义——你看,这是多么幸福的将来!”她扶了扶眼镜,叹息道。
玄雾如月微微色变,依然默不作声。
他抬起头,看向橙色的魔术师的眼眸,那眼眸同样浸满了灿烂的光辉,如此美丽,如此的令人向往。
“我反而羡慕你到了嫉妒的地步。”玄雾如月低声说道。“能够如此坚定的向既定的目标前进,却不在乎最后的结局,你这样的人真是如同太阳一般耀眼而不可及。”
她笑了起来,眼眸满是笑意,随着灿烂的夕阳侵入玄雾如月的眼底。
玄雾如月从未见过眼前冷峻的女性作出如此的女儿神态,他看着,一时之间竟然痴了。
火车的汽笛声划破寂静,玄雾如月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们终究是两路人。”玄雾如月说道。
“是啊,离别是总是不可避免的,不是吗?”
玄雾如月点点头。
“伽蓝之洞因什么而起,便会因什么而结束,我相信你能够找到足以填补那空虚的意义。”
火车慢慢停稳,橙色的魔术师招了招手,就走进了车厢里。
义无反顾,毫不犹豫。
就这样向着命运的终点走去。
最后只剩下满地光辉,随着夕阳的落下消散。
“因什么而起,便会因什么结束吗…”他叹息了一声。
那此行的终点,还不会在这里结束。
…
两个小时之前,志贵骑上了城市随处可见的单车。
他被远处升起的爆炸云吓到了,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破坏还是在爱尔奎特那里。
抱着对玄雾如月的担忧,志贵提起全身的体力,向着那城市一角骑去。
“玄雾先生!”志贵在爆炸的一角里找到了玄雾如月。
他身体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准确说除了衣服脏了一些以外,并无损伤。
但是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志贵向他走去。
“离我远点!”玄雾如月并不清楚来者是谁,他只是本能的想要驱散周围的人,不要让他们被失控的魔术误伤。
一个失控的魔术发作,志贵惊险地躲开了铺面而来的火球。
“玄雾先生!你怎么了?”志贵摘下眼镜,发现了异常。
有两个不一样的“死”叠加在玄雾如月身上。
失控的术式越来越多,远野志贵的踏入似乎造成了玄雾如月自卫术式的失控。
必须救下眼前的男人。
志贵集中精力,注视着眼前男人的“死”,精细地,一丝一丝地把两种截然不同的“死”分开。
然后抓住那中间脆弱的节点,阻止那两种“死”的融合——他抽出了小刀,刀刃弹出,插入了眼前男人的胸口。
玄雾如月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泛着青色的双眼,与在眼中倒映的,满溢而出的“死亡”。
啊啊啊,何等的幸福,何等的充盈。
那因死亡而起的,必将以死亡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