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打开,谷妙妙从思绪中回过神,瞧见方如意后,胡媚儿那句痛击肺腑之言再次出现在脑海里,一时之间,难过,悲伤,嫉妒,愤怒,各种情绪搅揉夹杂一起,她再也压抑不住,向他奔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小脸埋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方如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断了思路,见她哭得那么伤心,想蹲下身,问问这是怎么了,可小丫头不愿松手,就这么一直哭,实在无法,只能一边轻声劝慰着,一边抚摸着她的脑袋。
一向护短的谷父这时却没有来安慰自己的女儿,只是看向立在柳树下的胡媚儿,开口道:“这小子我已经教训过他,请姑娘不要介怀,这些贵重之物还是带回去吧。”
胡媚儿用团扇遮住口鼻,娇笑道:“那可不成,媚娘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方如意听闻两人对话,目光看向她,淡淡道:“那日你带我出了火海,也是救了我一命,所以谁也不欠谁的,这些东西你带走吧。”
胡媚儿听出他话里带着疏离之意,也是不恼,莲步轻移间走到他的面前,美眸微微弯起,轻声道:“顾大夫的医术如何?”
方如意手里的动作一顿,眼神变冰寒,冷声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没有回答,转身走向院门,开口道:“时辰也不早了,是时候回去了,今日上门多有打扰,媚娘先告辞了。”
说完,走出门外,那些男子跟着走了出去,谷父在门外相送,看着轿子渐渐远离后,关上了院门。
方如意还在想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而谷妙妙已不再哭泣,抬起头看着他,抽噎道:“如意哥,妙妙以后绝不会让其他的坏女人把你抢走的。”
突闻此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问道:“是不是那个妖女和你说了什么?”
小丫头摇摇头,不再言语,低着头,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松开。
方如意还想再多问两句,谷父从一旁走了过来,开口道:“如意,既然这些东西是那位姑娘给你的,你就自行处理吧。”
说完便回了屋中,直到晚饭时,小丫头前去叫他,也不曾出来过。
榻上,方如意从修行入定中醒来,看向窗外,已是半夜时分,耳边听着蛙鸣蝉叫声,眼睛看向堆在角落处的那些物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处理现下发生的事。
对于胡媚儿这个女人,他一直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当然,火灾那一次属于意外。
现在想起顾沐春当日所说的话,再结合自身,方如意确定,她的那次突破应该和自己有关,毕竟当时被吸的差点翻了白眼,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给抓走,反而只是来提醒一声?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在床上辗转难眠,突然,他坐起身,喃喃自语道:“难道想等养肥了再杀?”片刻后,苦笑一声,又躺了回去,轻声道:“一个都对付不了了,如果再来一群,岂不是直接原地飞升,这什么破体质,就不能简单粗暴点,给个系统什么的。”
正想着,房门被敲响,屋外传来一道声音。
“如意哥,你睡了吗?”
他下了榻,打开房门,看见谷妙妙穿着单薄的里衣站在那,脸上的神情怯懦。
“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原,原本是睡着了,可是做了噩梦被吓醒了,妙妙想和如意哥一起睡。”
方如意听闻小丫头的请求后,再看她那副,像受了惊的小鹿模样,心间儿就是一软,刚要开口,手却被握住了。
“我不要去找爹爹,不要赶我走好吗?就一个晚上……”
他感觉那只冰凉的小手在微微颤抖,心软转为了疼惜,轻声催促道:“快进来吧。”
床榻上,一大一小的人睡在一起,身上盖着薄被,谷妙妙侧躺着身子,看向他的侧脸,鼻间闻着熟悉的气息,手渐渐地暖了起来,心也是如此。
“如意哥。”
“嗯?”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知道……我喜欢你吗?”
说完,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想必是红透了。
方如意侧过头,借着月光看向小丫头,她的眼眸里带着异样的光采,神色期许,认真回道:“我也是。”
三个字,让她的心绪再也无法平静,支吾道:“真,真的吗?”
“嗯,当然,我一直都想要个妹妹来着。”
“如意哥真讨厌!不理你了。”小丫头嗔恼的转过身去,心里想到,便知道会是如此。
见她生气,方如意则是笑笑,开口哄道:“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听闻有故事,小丫头又转了过来,好奇道:“说来听听。”
他清了清嗓子道:“从前有个桃花坞,里面有座桃花庵,桃花庵里住着一位桃花仙,桃花仙人种着很多很多的桃树,等到桃花盛开之时,他就会摘下桃花去换酒钱……”
故事冗长,不知不觉间,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侧过身看去,小丫头双手放在胸前,缩着身子,已经睡得香甜,将她脸上发丝拢到耳后,隔着被子轻抚着她的后背,喃喃道:“晚安,妙妙。”
黑夜里,小姑娘唇角勾起,在他的怀里安稳的沉睡。
第二日清晨,方如意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去院中水井旁洗漱。
此时,谷父打开房门,对着他招呼道:“如意,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方如意匆忙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走进屋中。
“伯父,怎么了?”
谷父坐在榻上,眼里布满了血丝,好似一夜未睡,叹了口气,从枕头下拿出一块白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在他的手里道:“明天,你就离开这里吧。”
方如意以为听错了,问道:“伯父,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离开这里!”
此一句,让他如遭雷击,脑袋里轰然炸响,嘴唇嗫嚅道:“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