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远处的天空有乌云滚滚而来,雾霭弥漫的青山被它慢慢吞没,空气沉闷压抑,仿佛在等待着一场洗礼。
良久,随着一声响雷,细细的雨滴从天而降,似米,似沙,就这样随意的泼洒下来,雨幕,薄雾,山林,形成了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而这画作之中,有一处不和谐的地方,某处山林间,一棵果树被压弯,仔细看去,那人正挂在一根树枝上,看起来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秒就要折断了一样。
终于,那树枝不堪重负,只听“咔嚓”一声,从中断裂,那人摔在林间草丛里,闭着眼,没有丝毫反应,手里紧握着一块破布条,上面血迹斑斑。
一夜过去,稠密的细雨早已停下,天空朦朦胧胧,枝叶上不时有水滴落下,一只秀鞋踩在这雨后的山间小路上。
女子一身淡青色轻纱长裙,手上因撑着油纸伞露出一节皓腕,盈盈一握的腰肢上系着一块圆形白玉。
她似乎没有目的地,就那样悠闲的在这山林间随意的走着,似这山间的精灵,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闲庭漫步间,路过一处草丛时,女子似乎看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柳眉蹙了起来,仿佛被什么给打搅了兴致一般,轻踢了下脚边石子,犹豫片刻后,提着裙角向着草丛深处走去。
方如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感觉很糟糕,一直在不断地下坠,好不容易见到终点时,却又掉进了水里,接着不断地下沉,四周很安静,光亮一点点的消失,最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这水中,很热,口渴的难受,张开嘴巴,却没有水流涌进口中,绝望,愤怒,烦躁,想大声的嘶吼发泄出来,但身体无法动弹分毫,不知过去多久,就在他快要彻底死心的时候,一滴滴甘露从天而降,伴随着轻声细雨,滋润了干裂的心田。
渐渐的,方如意不再感觉到难受,所有的负面情绪通通消失,陷进了这温柔乡中沉沉睡去。
良久,耳边传来细微的沙沙声,方如意皱了皱眉头,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色的纱幔,鼻间若有若无的能闻到一股女儿家独有的淡香。
周围陌生的环境,让方如意短暂的愣神片刻,可能是睡的久了,身子有点不舒服,想要尝试着坐起身,可刚一动,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忍不住的“嘶”了一声。
“吱呀~”有人从屋外开门走了进来,方如意下意识的闭上双眼,突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脚步声在渐渐靠近,索性不管了,就这么装睡下去。
“咚!”好像有什么东西放在了床边,接着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又是一阵“沙沙”声,方如意感觉床榻微微地一沉,那人好像坐在了床边,紧接着脸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柔软,从额头开始,向下一点点的擦着,中间那人可能觉的布巾有些凉了,又去沾水重新拧了一下,回来坐下接着擦试着,过程虽慢,但很细心,直到擦完了脖颈才收回手。
片刻后,那人好像端着木盆走了出去,关门声响起,方如意等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纱帘愣愣的出神。
想起那日被人偷袭打落至悬崖,方如意就有些胆寒,内心在不断告诫着自己,不可以随便相信他人,他知道这样是有问题的,但总忍不住会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杀人,而这世上的人,却不是这样想,只要是对自己不利,或者发生冲突,不管是非对错,就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王金玉如此,那三长老的孙子也是如此,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世界,想找个地方躲一辈子,这样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自己,这是种逃跑的行为,也是懦夫,但是这也是最管用的。
如此这样想着,房门又被推开,方如意闭上眼睛,慢慢等待那人忙完离开。
脚步在靠近,一阵微风拂过,伴随着沙沙声,似乎是两边的纱帘都被掀开,床榻微沉,便没了动静,方如意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看着自己,就这样过了许久,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
“不应该呀?服过丹药算算时日,今日便应该醒来了才对,这是为何?难道他体内还有热寒之症?”
方如意心里感激这位女子的救命之恩,但还是不愿睁开眼睛,他想在等等,也许明天就可以和她正常交流了,就在这时,一股冰凉触在他的额头,方如意心中一抖,又觉得鼻子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在撩拨着自己,忍不住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最终还是抵挡不了心里的好奇,他睁开眼睛,一双清亮的美眸正看着自己,两人对视着,鼻尖触碰在一起,鼻息喷在各自的脸上,而两人的嘴唇只差一丝便能触碰到彼此的柔软与温度。
方如意僵住了,没敢再动一下,那撩拨自己的东西,是这绝美女子的发丝,纯白富有光泽的发丝,那上面的淡香,和这踏上醒来时闻到的一模一样。
那白发女子直起上身,眼眸微弯,好像在因为自己的聪明机智而感到得意。
“不装了,还是真的睡醒了?”
方如意点点头又摇摇头,发觉怎么都不对,打算开口回答,可一张嘴,喉咙就跟冒了烟一样,再难开口。
女子好像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说了句等我一下,便起身走向门外,片刻后,她提着一个茶壶走进房内,倒了碗水,一手端着坐在床榻边,另外一只手扶着他起来,将碗递到他的唇边,轻声道:“慢点喝。”
这温温柔柔的话语声,让方如意恍了神,到嘴边的水也忘了去喝,直到再次听见那道温柔的声音:“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回过神,张开干裂的嘴唇喝了一口,胸口没有疼痛,这才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女子怕他喝得太急呛着自己,每过两口便会拿开手里的碗,等缓过气后,再接着把碗递到他的唇边。
如此往复,片刻后,方如意喝完水,觉得舒服了很多,虚弱道:“谢,谢谢。”
女子轻笑一声,顺手将碗放在床头,她这一动,方如意也跟着动了下,这才发现两人的处境有点尴尬,自己正靠在那女子的肩头,而女子正搂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