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散会吗？”昊这样想着，又默默点燃了一根玉溪。和豹打完，他也没有心思待在那里听他们的闲言碎语。眯了刚刚那么一会，昊现在精神倒是很不错。
“帷姐，确定了是明天就走吗？这么急？”不远处有两个女人在讨论着什么，虽然声音不是很大，还是引得昊抬眼看了一下。
“订的私人飞机，组织这边手续办的差不多了，我年纪也蛮大了，该退休了。后面就要看你们这些愣头青了，哈哈哈！”说着，更加年长一些女人重重地拍了年轻人后背几下。
“帷姐什么话，还不全靠帷姐栽培。”
昊觉得这声音倒是好生熟悉，又盯着脸仔细端详了一会，貌似想起来了什么，开口喊道:“帷姐？”
听到这一声帷姐，女人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向了声音的主人。不知是六年时间没见，昊的脸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但声音倒是变化不大。
“小昊？”又仔细看了片刻后，女人终于开口问道。
“嗯。”昊立马站起身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笑容像初春的蝴蝶般绽放在女人脸上，可谓春光满面，笑得相当灿烂。足以见得是有多么开心了。
“小蝶你先走吧，我跟小昊聊会天。”帷姐轻轻握住蝶的手拍了拍。蝶也意识到可能是老熟人见面，马上笑着应答:“那帷姐你们聊，我先走了。提前祝帷姐旅途愉快哦。”她微微一笑，挥挥手缓步离开了地下室。
现在只剩下帷姐和昊两个人了。
“小昊！”等最后一个外人走掉，帷姐立刻不顾面子备份地扑了过来。
“来！给帷姐摸摸头。”说着已经把手抬了起来。
“帷姐，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昊无奈地解释了一句，很是不情愿。
“有什么关系嘛，我比你大十多岁，你就还是小孩。”说着，微蹙眉头，露出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拿你没办法。”昊低声抱怨一句，乖乖低下头，把脑袋送到帷姐手心任她揉搓。
“真听话~咱们多久没见了？”帷姐一边享受着一边问道。
“可能有六年了，我很久没来本部了。”昊实诚地回答了，帷姐摸够了收回了手，开口问了句:“要不到我家里喝点东西，今晚没有什么任务安排吧。我觉得No.1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怎么忙的，棘手的案子应该没有那么多才对。”
帷姐倒是很熟悉这些业务的安排，毕竟在组织呆了很多年了。
“我没什么事，倒是不介意。”昊淡淡回答着，理了理自己被摸乱的头发，“但是是和帷一起来的，不等她吗？她是你的徒弟吧。”昊对帷比较好不是没有理由的，帷和帷姐，其中有什么渊源显而易见了。
“不等小帷了，我到时候告诉她，会让她也来我家的。我估计她要被训很久，哎，我教她的可算白教了。不说了不说了，走吧。”
……
两个人站在电梯间倒是异常安静，昊安静地靠在墙边，等待门开。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小昊。话还是那么少……”这会倒是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劲，头也没回的点评了一句。
“话少一点，说错话的机会也就小一点。与其犯错，不如什么都不做。”昊倒是很喜欢自己的做事风格，向来都是动手不动嘴，能不和别人交流的地方全部避开，但是一些特定场合扮演属于自己的角色时，话倒是尽量多，有种刻意掩盖平时的少言。
“不爱主动开口的话，会错过很多特别美好的东西哦。有时候不主动，故事就不会发生。”帷姐有些无奈地劝解昊改变他这个臭毛病。
“我不喜欢和人发生故事，和我打交道的多半都是死人。我无所谓这些那些多余的故事。”昊有些冥顽不灵似的解释自己的看法，他讨厌多余的事情，那些意味着麻烦，他不讨厌麻烦，但是讨厌因为自己的多余作为招致的麻烦。
“我在这上面已经吃过亏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昊说着，一步跨在了帷姐前面。电梯门要开了。
“哎……好吧，说不过你。”帷姐自知无法改变他的态度，只好叹气作罢，她可能是除了师父以外最熟悉昊的人了，说到这个份子上再说下去只会更加尴尬。
车库里停着清一色黑色的车，除了不远处银色的雪佛兰，今天帷姐是坐自家车来的。
帷姐缓步走到主驾驶位，轻轻叩响车窗。是她专属的司机在待命。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司机轻声询问道。
“我来开车吧，我要带朋友兜风，你自己搭组织的车回去吧。”
“好的，小姐。”说着，打开车门请帷姐上座，“还请小姐路上多多小心。”司机的职业水平倒是配得上他这一身礼服。
“嗯。小昊，上车吧，就坐副驾驶。”帷姐系好安全带后招呼道。
……
再出地下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昊百无聊赖地望着车窗，目光飘忽不定，不知落在了远方的何处。
过了半晌，他偏过脑袋问了一嘴。
“可以抽烟吗？”说着已经把玉溪捏在了手心。
“那我把你那边车窗打开。”
昊默默点上一根，深吸一口，习惯性将手放在窗外，任烟灰掉落。
“还记得你从哪里快出来的时候，说什么只抽旱烟来着。怕不是跟你师父学的哦。”帷姐想起来六年前送他出山的时候，她是陪同团中的一员。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很熟悉了。”昊对帷姐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在那个老怪物手里被训练，身上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大面积受伤，组织排来护理的人就是帷姐。
“那个时候我也才刚刚18岁，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你挺可爱一小孩来着，现在倒是已经长成帅小伙了。”帷姐一边说着嘴角不自觉往上翘起。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那个瀑布下面……”说着，十八年前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瀑布的喧嚣声盖过了一切，一涌而下的白浪里，她能看到有一个男孩赤裸着上身在潭水边清洗着伤口。
“你是组织派来的吧。”帷身旁的老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余威。
“是的，除了在必要的时候帮刀健康护理外，还会教授他一定的出世的东西，这是他以后出世必备的东西。”帷迅速回答了老人。
“他叫昊，在这里他只有这个名字，组织要在后面给他什么样的称号我不管。如果要叫他，他只有这一个名字。”帷不是很明白话里的意思，但是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
她不敢去看那花白的头发下藏着怎样的眼神，但总有一种悲伤的感觉萦绕在他的话语里。哪怕搁着十八年的光景，她也能清楚记得老人当时用着何等的语气说话。
“如果没有帷姐，我可能也没办法适应现代的生活吧。”昊开口打破了帷姐的回忆。
“啊？可能吧，但是我只是被指派的罢了，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替代我。”帷姐这样解释着。
“但在我看来，这个人只有你。”昊回答地很干脆，这让帷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空气的流动都慢了下来。
“那样啊，那我对于昊是很特别的人吗？”帷姐突然这样问道。
“是特别的人。”昊迟疑了一秒脱口而出。
“这样最好不过了，昊对于我来说也是特别的人。谁也无法替代的那种。”她微微一笑，双眸与他的目光相遇。
“帷姐说那么多，只是希望小昊也能去交一个真心的朋友，或者恋人，或者一个可以看作家人的人。小昊你太孤独了，我看着你孤独了十二年，我希望你能走出那片森林。不只是身体上的离开，还有心灵上的离开。”帷姐耐心地劝说道。
“我没有孤独十二年……我……”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那样的情绪。
“对我而言，你不是刀，你是昊……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的家人。”
“嗯……”
两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是要离开了吗？”昊开口问道，他从之前的对话里听到了机票什么的。
“嗯，我已经没用了，徒弟也继承了我的衣钵，虽然还是一个半吊子，但是总有一天会超越我的成就。我想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度过自己的下半辈子，在海外买了一套靠海的别墅，手里的钱也够我下半辈子花了。怎么?是不是听上去很颓废，明明才36岁，却已经要退休养老了。”帷姐自嘲般的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微弯的眉眼里带着不属于她的疲惫与悲伤。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累了就休息，这是理所当然的。”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换作是他，可能没到36就要申请下岗了吧。他不是一个适合打工的人。
“哈哈哈哈哈！真像你说的话。我就说很正常吧，说给那些小屁孩听还死活不情愿。还是小昊最懂我。”
“话说怎么不抽旱烟了，你不是还有你师父的那个旱烟杆吗？”帷姐挺好奇这个东西的。
“你觉得一般人看到一个二十多的小伙抽那种东西很常见吗？我再喜欢也不想因为这个引来不必要的口水。自己在家无聊的时候倒是会抽。”很像昊风格的回答。
“那样就好，不过还是少抽烟的最好。抽烟烂骨头，知道吗？”帷姐好心叮嘱了一句。
这句话昊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一样的。
“有个人说了和你一样的话。”
“是一个女生吧。”帷姐随口说了一嘴。
“嗯，你怎么知道的。”昊平淡地问了回去，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猜的。如果是女生的话，我想肯定不是小帷。一定是和你有一些交际的小女生吧。”基本上被她猜准了，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些算是“幕中人”该有的水平。
“你这样子猜我很难不怀疑，我是不是被你们监视了。”昊承认了帷姐猜的内容。
“直觉嘛，女人的直觉。哈哈哈哈哈！”说着大笑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多和那个女生说说话呗，这样的女孩一定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你也24了吧，还单着。”
“杀手刺客不需要拖后腿的人，不能成为我力量的只会变成累赘。”昊在这种事情的看法还是更加独道一些，No.1的位置属于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一定是累赘哦，有时候正是有这样的累赘才有更强大的力量去面对以后的日子。现在跟你说这些可能没什么用，等你真正需要面对的时候你就能体会到了。”帷姐的声音越发一本正经，“可能到时候也会出现那么一个需要你奋不顾身的人，值得让你托付全部的人。”
“希望如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