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吗？”眼看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还没看见有停车的迹象，昊随口问了一嘴。
“快了，还有差不多十五分钟吧。”
“嗯。”昊便没有再多问。
“到我家过夜吗？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说。”帷姐有些严肃地询问了一下。
“我都可以……有睡的地方，哪里都一样。”昊没有多问缘由，爽快地答应了。
帷姐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这种时候昊的反应永远是她猜不到的。“所以你在我眼里，一直那么有趣吧，纯粹得有趣。”她这样想着，没有告诉他。
过了大概十分钟，差不多已经出城区了很久了，没有了高楼大厦的阻碍，很清楚得看见远处有着一个偌大的别墅。不用想都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了。
“住这么偏，还搞这么豪华。给谁看呢？”昊一手撑着下巴，无聊得发问。
“房子自然是自己住着舒服才修成这样，和显不显摆给别人看没关系。”说话的功夫，车已经驶入大门。
“到了。过不了多久它就不是我的了，有兴趣买下吗？”帷姐平淡地问着让一般人都会困惑的问题。
“没几个亿拿不下吧。我一个人住太奢侈了，而且……这个地方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昊以不方便上班的理由拒绝了，“你要是送我，我觉着休闲的时候度个假还行吧。养养花，种种草什么的。”
“噗。后面再说吧，这么大房子每天维护花的钱也不少。我自己也觉得麻烦。”帷姐掩嘴笑出了声，招招手叫来了侍女。
这里雇佣的都是年轻的女仆，每一个都是花了不菲的价格签了20年的合同。这笔钱对于她没什么，但足够这些仆人过完下辈子了。
虽然身份卑微了些，但平时这里也没什么人住，她们也就负责每日的清洁工作，让这座房子随时保持接待主人的状态。帷姐自然也不是为难人的主，她们能被帷姐雇佣算是上辈子修得福气了，自然是用最好的态度对待每一个进别墅的人。
“小姐这边请，茶已经在客厅备好了。”
“嗯。”帷姐没多说什么，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后面你们就不用上来了，我自己来就行。”
“好的，小姐。”女仆们微微躬身，慢步退了下去。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别墅大门口了，还没等昊踏进去，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嗓门。
“怎么才来啊，我都等半天了。你们不是先走吗？师父你车开的也太慢了些。”趴在楼上围栏边的正是帷。
“绕远路兜了会风，和小昊多说了两句。”帷姐解释了一句，“什么时候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能改改，和小昊搭档那么久也该学一点别人的好吧。文静点总是好的……”说着已经走到了她的背后，狠狠地在帷后脑勺上给了一个脑门嘣。
“啊！疼！师父你干嘛！”没反应过来，帷只能疼得捂住后脑勺使劲揉搓。
昊手肘抵着栏杆，不知盯着何处看。
“能从他身上学到什么?无非是啰嗦和无趣罢了。”帷毫无遮掩地抱怨。
“你挨得骂还不够多呀，就不能争气些……”帷姐被自己傻徒弟的直性子气得无法沟通，扶额往里门走去。
“说到底还是你年纪大了，也啰嗦起来了。”帷跟在后面嘟囔了一句。
昊安静地走在最后，周遭奇奇怪怪的壁纸也看了个够。
客厅的装饰倒是现代的风格，上几个小台阶便是可以用茶的茶桌，对面是玻璃墙，也就三楼的高度，可以清楚看到别墅里面的泳池。
“红茶？还是咖啡？”帷姐脱下外套搭放在椅背上，独自开始准备茶水，现在差不多到了要用晚餐的时候了。
“什么时候吃晚饭。”昊问了一嘴，这个点也蛮晚了。
“大概九点半吧，快了。够喝一杯茶，红茶吗？”说话的功夫帷姐已经过了一遍茶汤了。
昊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把目光又落在了窗户上。
帷懒懒散散地趴在桌子上翻看手机，今天她可没少被说教，但也是她“罪有应得”。“幕中人”里面排得上前十的人，在这种事情上露马脚，不被笑话才怪。
整个客厅的灯光都偏暗，橘色的灯光勉强能照亮桌面。“咔嚓”，一闪而过的火光，是昊在打火点烟。
他没有多问便自顾自地点燃了烟，一手夹着烟屁股，轻嘬了一口。茶桌上没有烟灰缸，自然而然地用另一只手接住烟灰，余烬对于他没有丝毫温度般。
“怎么不问我呢，我去拿烟灰缸。”帷姐沏好了茶俯身问道。
“不用了，一根烟够了。”烟雾缭绕着，飘向了屋顶。将烟头摁灭在手心，端起红茶轻抿了一口。没人知道他的思绪现在在何处。
三人围坐在茶桌边上，没有一句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喝水声。
过了几分钟，还是帷姐开口打破了沉默。
“搭档在一起还合得来吗？”帷姐偏向帷问道。
“我负责把任务目标告诉他，他去完成就行了。没有合不合得来这一说。”帷像小孩子一样双手捧着茶杯，缩着脑袋回答。小睫毛一眨一眨，显得有些纯真了，当然，是看上去的纯真。
“还算合得来，至少知道自己应付不了的会喊后援。”昊倒是很轻松得说了出来，和帷搭档也有很多回了。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帷是什么性子他也能猜到个一星半点。
“那就好。小帷啊，师父一直对你要求都不是很严格，也养成了你这个半吊子的性格。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女儿一样对待的，我希望你这次能好好听我的话，小昊是我最信赖的人，我希望你们以后能互为依靠，彼此学习成长。你们都还小，至少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是什么脾气没人比我更清楚。”帷姐说着伸手轻抚着两人的脑袋，掌心的温暖徐徐传来。
“你们在一起我才放心。学会依靠别人也是一门必修课，对于谁都是如此。没有一个人的江湖，只有一群人的江湖。”
“知道了。师父你就别啰嗦了，整得再也回不来一样。真的是，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还搞那么肉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帷猛得抖了抖肩，好像要把鸡皮疙瘩都抖下去。
昊没有说一个字，目光落在了茶水里，目光与倒影里的自己相对，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了，空气里的味道和平常不一样。
“好了，差不多到餐点了，下去用餐吧。”帷姐催促道，“说不定下次一起吃饭就要到很久以后了。”
（晚餐很丰盛，菜品比较多，多以西餐为主，具体内容本人也不好描述。自己没有吃过什么高档的餐厅，描述不出来那种高级的东西，强行写有些弄巧成拙的味道。这里就跳过用餐的文章了。）
用完餐后，昊说要出去转转，但无非就是在周边散步。这里他只来过一两次，印象不是很深刻。
房子周围都是修整好的灌木，也有比较年长的松木，整体非常干净整洁。帷姐请的园艺也是别墅里常驻的人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修理这些花木。
昊对这些花木倒是颇有兴趣，放慢了脚步细细看着修剪的痕迹。自己平时也有养花种草。
“小昊，水已经烧好了，可以去洗澡了。”帷姐站在阳台上轻声唤道。
“好，来了。”他抬头回了一句，慢步走回别墅里。
这么大的房子，给他过夜的房间自然已经准备好了，换洗下来的衣物交给仆人们，明天就可以穿了。
洗完澡，昊披着浴巾走回房间。推开门，帷姐坐在沙发上已经等候了一段时间了，身旁放着一本黑色皮革包裹的笔记本。
“帷姐还有事情要说是吧。”昊没有顾虑太多，直接坐在她旁边。
“嗯，有些事情还是要亲口跟你交待。”
“还记得你师父教得东西吗？”她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记得。”昊直截了当地回答了。
“组织里……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对我而言，我不需要信任的人。我不会把自己任何把柄交到任何一个人手里，都只是互相欺骗的关系罢了。”昊这样回答道，自然也是这样做的，所以组织里头没有能和他深交的人存在。
“那你还记得六岁以前的事情吗？你的父母，你的过去，你没有进入组织前的任何事情，你进入那片森林前任何记忆。”帷姐的眼神如烛火般炽热，她在十八岁的时候接手了昊的一些工作安排，但是对于他的过往一直都是谜。
六岁以前？昊试图回忆起发生在那片森林前任何的事情，但过往像蒙上一层雾霾一般，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我不知道……”
帷姐清楚地看到有那么一瞬间，昊露出了平时没见过的神色，这一刻她无比相信自己发现的那些东西的真实性。
“这些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但是只能交给他自己亲自保管。”帷姐这样想着，把身旁的笔记本放在了昊面前。
“这里面会有那些你想要的答案，但现在还不是打开它的时候。我把它交给你保管，我相信你知道什么时候去打开它。”
昊接过书，回过了神，但没能说出一个字。
“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帷姐起身拍了拍屁股，已经走到了门口。
“答应我，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帷，你是组织里我唯一能相信的人了。”她最后留下这么一句，离开了房间，留下昊一人陷入了沉思。
……
昊清楚地感觉到昨晚自己睡得格外的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等他缓过神来，帷告诉他帷姐已经离开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睡这么死？平常没见你这样啊，难道知道师父要走太伤心了？”帷还是一如既往地嘴贫，一句一句损着昊。
“我估计可能就是要处理一些事情和度假吧，没什么大事，大不了等几年就能再见了。”帷倒是很轻松，离别就悲伤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她上下打量着昊的精气神，发现确实和平常不一样。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昨晚，他们聊了什么？”帷自然是知道他们昨晚背着她聊了一会，她亲眼看见师父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的。但是什么内容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嗯，我知道了。”昊低声答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出了别墅。
……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昊，帷。”她偏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真美丽的太阳，闪耀得让我睁不开眼。”
一种莫名地伤感袭上心头，清泪控制不住地缓缓流下。
……
“烟花会在什么时候绽放呢？”他开口问道身旁的侍从。
“落幕的时候。”侍从这样回答。
